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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风云起2（第2页）

顾长俞瞧着他这副懒散放浪之态，着实和他在川陵时讨厌的那些纨绔子弟无二，只是这人虽这副模样，却总有哪里和那些人不大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那想必在当时，领太子游历这差事是个美差。先帝节俭，对你是舍得。”

林舟渡拢了拢领口，“是这样，算算当时谁带过我，就知道父皇省下的银子最终去了哪里。侯爷你说，这是不是比户部的文薄还来得直观？”

顾长俞不语，少顷，才道：“你这话应该同先帝说。”

林舟渡则说：“父皇在天上看着，顾侯在这里听着，一样。”

顾长俞看向他，“你既然料到我来，便应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林舟渡牵了牵唇，他的唇薄，唇色又淡，清冷似冰雪。他的声色却是柔和，宛若温泉化雪，“顾小侯爷是来做什么的？”

顾长俞本已准备好的话就适时卡在喉间，良久，才说出口：“陛下说，那日在宴上委屈你了，遣我送好酒给你。”

“原来是送酒啊。”林舟渡垂浅笑，复抬起头，“顾小侯爷迟迟不说，我还以为你送的不是好酒，是鸩酒。”

说完这句，二人之间就陷入缄默。

林舟渡就稍稍叹了口气，道：“既然陛下赏赐，那就烦顾侯替我拿来，我尝尝。”

顾长俞坐着未动，林舟渡疑惑出声：“顾小侯爷？”

顾长俞坐在那圈椅上，双手握着衣袖，林舟渡等不到回应，就又是笑了，“罢了，顾侯想多坐一会儿，我就陪顾侯多聊会儿天。”

顾长俞这才松手。

“说来我比顾小侯爷小着一岁，听闻侯爷六岁前还是在檀京的，不知我们儿时可曾见过。”林舟渡道，“说来我那时虽小，却对顾老先生有印象。顾老先生进宫时还给过我糖吃，也不知是哪里买来的，味道比宫里的还好。后来我缠着父皇给我买，父皇烦极，只能去找顾老先生问。”

“后来祖父就去了川陵。”顾长俞道。

“是啊，也幸亏是顾老先生去了川陵。”林舟渡似是回忆往事，连语气都变得悠远，“父皇的心病就在川陵，乌香清除后，川陵局势一直不好。若没有顾老先生，只怕潜龙川的水都要被海蛾子搅起来。”

听到“乌香”二字，顾长俞心头一动，遂有一种难言之感。他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在大聿流传、祸害、再到被彻底清除的。这是顾喆昌的功绩，也是顾喆昌恨不得不要的功绩。是鲠、是刺，埋在顾长俞心底，若不动便无事，一动必要扎在他心口上。

“顾小侯爷没见过乌香吧？”

顾长俞回神，正想反问，却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将其打开，里面是一粒黑色丸药。

“我比你先见到了。这是乌香，却也不是。它比乌香更厉害，叫鬼头青。”

顾长俞凝着那颗小小的丸药，心中想着那日顾南豫和他说的话，终于明白了林舟渡的意思。他猛然看向林舟渡，却见后者也将面庞转向他，他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条尖细的声音：“顾侯爷，万岁见你迟迟未归，遣咱家来看看你。咱家可进来了？”

林舟渡将那木匣收起，下一刻便闻康进德推门而入。康进德眼珠滴溜溜转着，最终将视线定在桌上的食盒上，“哎呦，侯爷这是和顺王投缘啊！”

说罢，康进德笑嘻嘻地将那食盒打开，把酒端出，“顺王殿下，这是陛下赏的好酒。那日在宴上对不住您，陛下特命咱家挑好酒奉上，殿下闻闻，看可还对您心思？”

林舟渡就道：“有劳顾侯送来了，既是好酒，我可要尝尝。”

“诶，咱家这就给您斟上！”

清冽的酒香溢出，酒液徐徐注入盏中，最终递到林舟渡手里。林舟渡持盏轻晃，然后放在鼻间嗅了嗅，“果真好酒。”

顾长俞的目光全在他手中的盏上，突然起身，将那盏酒夺过，“殿下刚刚还说，久病不能饮酒，怎的一遇好酒就要破戒？”

那酒洒出些许，康进德立马急道：“侯爷您这是干什

么呀？这是陛下御赐之物，您这般待会儿可怎么跟陛下交代？”

“不是还有么，不愁没的交代。”林舟渡笑笑，道，“再给我拿点来，我闻还没闻够呢。”

顾长俞紧紧盯着那酒液再次注入盏中，递到林舟渡手里，不过这次林舟渡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口气将酒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