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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抬眸看向陈俞,那双清浅的眸子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色,虽然不曾将那些过往都细致的说明,但他们二人心里却都明白,明白贺宛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而赵筠元,也是最有资格对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这一瞬,陈俞想起的是他第一回见到贺宛的景象,那是他来到北岐的第一年,北岐王将他当作战利品带上了萨阳雪山。
等他狼狈不堪的攀上了雪山,抬眸的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高台之上,身着白衣的少女雪中起舞,仿佛神山的仙子,一眼便刻在了他心里。
片刻后,陈俞回过神,却避开她的眼眸,有些不自在道:“情意二字,难道还能由着人来选吗?”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赵筠元,也不由顿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陈俞用很轻的声音继续道:“小满,从前我一直觉得我恨贺宛,恨她在北岐时一次又一次的折辱,践踏于我,让我在北岐的那几年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所以我想让她也尝一尝这等滋味,当初在北岐,我以为她当真死了,心里更多的是不甘,想着她害得我们受了这样多的苦楚,凭什么就这样死了,可是后来……后来……”
陈俞没再将话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早已明了。
后来,他认清了心中的感情,方才知晓他对那贺宛的心意,于是便也再顾不得旁的,只念着与她长厢厮守。
赵筠元依旧端坐在那儿,可却头一回觉得满身的珠翠罗绮那样沉重,压得她近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他,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可到底没有开口。
陈俞似乎也已经将要说的话说完,他神色恢复往常的清冷模样,道:“朕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小满,朕给了你皇后之尊,不算对不住你。”
说完,他大约也并不想再听到赵筠元的回答,转身便出了殿门。
赵筠元踉跄着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一点点的将满头珠翠卸下,等那些发沉的钗环尽数被摘了个干净时,她才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
午后,玉娇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就见门口一宫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玉娇皱了皱眉,可还是走上前去正欲询问,那宫人却先开了口问道:“可是玉娇姐姐?”
玉娇点头,便又听那宫人接着道:“太湖边上假山后头,徐大人好似有什么要紧事寻你。”
话一说完,那宫人不等玉娇细问,急匆匆地就走了。
留下玉娇一脸疑惑,暗自想着他口中那位徐大人是何许人也,自个从前也不认识什么徐大人,怎么会突然来寻自己?
如此纠结一番,倒也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要去瞧一瞧。
春容刚伺候赵筠元歇下,出了殿便瞧见玉娇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下觉得奇怪,便走上前搭话:“这是怎么了?头一回见你做事这样马虎,瞧瞧这儿。”
春容说着,指了指被玉娇剪坏的枝桠
,接着调侃道:“往日这些花枝都是由你照料,皆是因着你心细,今日这样可不成,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一片花枝可不要全毁了?”
玉娇见那花枝果然被修剪得不成样子,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羞愧,“方才确实是我走神了。”
“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春容与玉娇一同在这永祥殿伺候的时日也不短了,一日日相处着,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春容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玉娇迟疑了片刻,念着反正自个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索性将方才那宫人带的话尽数说了,“便是出宫前我也不曾与哪位徐大人有过交情,如今突然说有位徐大人在候着我,还说有什么着急事,这实在……”
春容在宫里待得久了,性子也也比方才十六七岁的玉娇要稳重许多,听了她这话虽也觉得古怪,可却并不显慌乱,只开口道:“既如此,不如索性去瞧一瞧便是,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是打着什么主意,见了人便都知晓了。”
“可是……”玉娇显然心中还有顾虑。
春容明白她心里不安,便又道:“我陪着你一块去瞧瞧便是,就算那人生了别的心思,好歹有我在,也不至于让他算计了你。”
听了春容这话,玉娇才算是定了心神,颇为感动道:“那便依春容姐姐的。”
两人这才一道往那太湖方向去了。
等到了假山后头,两人依照路上商量好的,春容先寻个地儿悄悄躲起来,玉娇一人上前去会一会那人,免得那人见玉娇寻了同伴一块过来,便不愿意吐露实情了。
而若是那人当真心存不轨,春容再出来帮忙,也不算太晚。
玉娇虽然心里害怕得紧,可听了这法子也觉得这话有理,便还是应了下来。
等春容躲好,玉娇便独自往那假山深处走去,好在没走多远便瞧见一道修长身影,一眼瞧着似乎有几分眼熟,可却想不起来自个是在何处见过,于是索性走上前去,有几分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徐大人?”
那人转过头来,玉娇这才瞧清楚了眼前人模样,有些意外道:“徐大人?怎么是您?”
原来这位徐大人其实并非旁人,而是户部员外郎徐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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