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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木梅花簪（第1页）

次月末，璟率四万西炎军一举破城的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轵邑城。

轩辕禹阳率几千残众退缩到了鹿城坤山之上，璟层层围截步步紧逼，率四万大军对其形成了合围之势。

周永贵原以为只要攻破鹿城，就算大功告成，没想到还会遇到坤山之事。

不过，撤入坤山的不过几千残部，周永贵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急于立刻趁势攻上坤山进行围剿，一举拿下轩辕禹阳一众人等。

年关将至，他还惦着府里新纳的两个小妾，想着早些收兵返回轵邑城，还能赶上与两个貌美的小妾过上新年。

可璟并没有立即带领人马攻进坤山，只是将他们死死围困在了坤山主峰之上。

围了五天后，见璟完全没有大举追击的意图，周永贵有些急了，一大早就撞入璟的行辕，急吼吼地大声地嚷道：“涂山将军，你为何一直按兵不，难道是想给轩辕禹阳以喘息之机？”

璟正坐于行辕之中，与诸将商议着鹿城后续军务。他披着一件硕大的黑绒镶狐大氅，没有戴头盔，头用镂空银镂高束于顶，看着比之前又清瘦了一些，不过却显得更加清贵英朗。

看着周永贵那张急不可待的脸，璟并不着急，微微一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早在围攻岭城的时候，轩辕禹阳就在城中大肆制作火药，这城中的火药作坊就达十家之多。而所制火药皆运送至坤山。”

周永贵完全没有听说过鹿城火药之事，立时呆了，喃喃道：“将军是说，那坤山之上到处都埋着火药？”话言落时，刚刚冲进来时的气势瞬间蔫萎了。

“这只是我不急于攻打的原因之一。”璟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今，正值一年最寒冷的季节，坤山山中早已是积雪深埋，天寒地冻。”

“几千人马，食物、粮草辎重以及必要所需的药品供给，这些一旦被我军完全断绝，而且不再有补给的希望，他们面临的境况只会越来越糟，越来越艰难。这与我们当初围困鹿城的本质完全不同。”

“涂山将军的意思，是以围困代替攻打。”另一个副将道。

“也并非是不追击围剿，只是时间还未成熟。”璟笑道：“既然坤山遍埋火药，我们便没有必要涉险强攻，只需严密围困，稍加等待。轩辕禹阳一党已是强弩之末，只待人心离散崩溃，意志消沉时，便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如今大势所趋，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陪着轩辕禹阳死在那山里头，一旦有人离心，擒获轩辕禹阳定然不难。”

周永贵茫然地看了看涂山璟，点了点头：“将军的思虑与部署非常英明，不过...”他有些犹疑道：“若他们与当初的洪江残部一样，苦守坤山百年，又当如何？”

璟笑了，温和地说道：“周将军所虑甚是。不过轩辕禹阳与洪江不同，洪江是固守旧国不肯归顺于轩辕国，靠的是一种故国复辟的信念与坚持。可轩辕禹阳乃叛臣谋逆之师，如今兵败无路可走，国本无国，亦无念可持，乃困兽之境，必没有那坚持百年的心性。即便他肯，可他的部下肯吗？”

周永贵听璟这么一说，一颗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如此，他便不想在这行辕中继续待下去，璟与诸将所议之事，他既听不懂，也没有精神熬陪他们在此没完没了，他还有许多正经事需要去做。

好在璟也从未强求过他参与过帐辕议事，他想来则来，不想来便不来，即便帐中诸将脸色不爽又能如何？他可是王上亲派的援兵之将，若没有他领三万大兵而来，这些人现在还不通通是守在鹿城之外的苦逼。

周永贵这么想着，便借囗身子不利，打算告辞离开。

帐中诸将眉头微蹙，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不屑与厌恶。

“周将军请留步！”璟乌黑的眸子，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肥胖笨拙的身子，淡淡地说道：“正好有一事，要与将军商议。”

周永贵讶然地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看向璟，不知他还有何事，竟需要与他商议？

鹿城城破之后，周永贵便叫嚣着鹿城乃匪贼之窝，放纵部下于城中抢掠。璟派人暗查，短短数日，仅他一人所敛财物就有十大箱之多，偷偷藏匿于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废宅之中，准备伺机运回轵邑城的府中。

连续几日，到璟行辕前哭诉告状的城中百姓已达数十人之众。其中一个山妖，甚至痛哭流涕，说有一个黑脸将士掳走并侮辱了他女儿，至今没有放回。

这事让在座诸将义愤填膺。以前在轵邑城，他们只是耳闻此人，觉得不过是能力稍差，稍作鄙夷而已。如今看他行事作风，甚觉其人人品很坏，他自己坏不说，还连累整个讨伐大军为他背上了恶名。

“周将军，但凡大荒均乃王之属地，我们奉王之旨讨伐，乃是还天下太平安宁。反的是轩辕禹阳，而非这芸芸百姓。如若在城中抢夺财物，掠人妻女，这与虎狼之师何异？”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周永贵，不动声色却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威凛之息。

周永贵呆了呆，瞬间觉得一身冷，勉强笑道：“涂山将军所言即是，末将已管束部众，并未有将军所言之事。”

璟挥了挥手，帐外有兵士抬进了十个硕大的木箱，沉甸甸的，似装满了很多物品。

兵士吃力地将箱子码放于行辕之内。周永贵一看到这些箱子，面色突变，眼角痉挛跳动，色如死灰。

他抬起头，一声不吭地瞪视着璟，那双浮泡的小眼中，眼神凶狠而怨毒。

他，因为这坐中之人在岭城颠簸劳累数月一无所获，战战大捷还官贬一级。如今人人有功唯他什么也没捞到，原本想着在鹿城捞上一笔，以慰自己千里劳顿。没想到这只青丘的狐狸竟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把事情做绝到如此。

这十箱财物，周永贵原本以为藏的非常隐蔽，没想居然竟被悉数抬到了此处。

璟又何尝不知他的冤屈，这也是他处处忍让周永贵的原因。也因此，他欲将这事在这里压下去，并没有打算奏禀王上。

因围困坤山，大军还需在鹿城驻扎不短的的间，璟不过是想敲一敲周永贵的警钟，让他的行为收敛一些。

“将军回去后，责令部下放回所掳女子，也请将军以后管束好部下。此事就一笔勾销，不罚不究。还望将军以此为戒，好自为之。”

“以后，若城中再有此类犹民的事件生，必定军法处置，该罚的罚，该杀的杀，绝不轻饶。”

璟知道周永贵所求何事，话风一转，便又对着诸将道：“待得胜回朝，王上自会论功封赏诸位将军，请诸位将军再接再厉，务必为最后的战事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