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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徯秩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轻笑道:“宋诀陵,今儿你把我囚在身边,来日若皇上仍在,你却举旗换朝,我便像狗一般咬断你的颈子!”
“嗳也不至于赶这趟!”宋诀陵嘲弄道,“那魏千平还能活多久呢?我都用不着动他,他便去找他爹了!”
“闭嘴——”季徯秩咬牙切齿。
“侯爷,您可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天真!这天下多少人在等当今圣上死,我赶个潮儿,你怪我作何啊?”宋诀陵死死盯住了季徯秩,“你不能总这般昏昏!”
“北疆莽人不是最喜欢驯狼熬鹰吗?宋诀陵,你有本事就驯啊,把我驯傻,把我驯到再不知痛啊!”季徯秩垂泪,“你如今叫我直视我的花变作白骨腐肉,你要我清醒,我恨不能再睡一回,捧了那堆糟烂继续当花!”
宋诀陵难耐地伸出只手要搂他,最后却只紧紧掐住了季徯秩的颈子。
季徯秩的唇渐渐泛上暗紫,他的嘴角抖上点笑,诱惑道:“落珩……使劲啊,杀了我,叫我再咬不得你。”
季徯秩没能如愿。
鲜明指印在他的颈间绕成了红链,猛然灌入的空气叫咸泪猝然滚落。
“站起身来罢。”宋诀陵并不等季徯秩回应,只伸出手来将他捞起,“只要你听我话,我不会束缚你的手脚。——况溟,我会对你好。”
“颈子上戴着铐呢,跑急了,可不就就勒死了吗?”季徯秩阖了双目。
宋诀陵淡淡地说:“我本不想伤你。”
季徯秩咳声说:“养只狗就不必多言了罢?”
“回去罢。”宋诀陵将手收回,又道,“这些日子,我俩走得太近,坊间事传得又开,那些纨绔的宴你切记一并推了,要用你时,我会唤你。”
“这时我当接一句‘愿效犬马之劳’么?”
季徯秩那猩红瞳子转向宋诀陵时,被宋诀陵伸手遮了去,那人在他耳边嗤笑一声:
“何必勉强?狗也能不摇尾乞怜不是?数年前我劝你早做打算,你不听,如今落得屈膝作狗下场……瞧你实在可怜,便再赠你一句‘阴阳神变皆可测,不测人间笑是瞋【1】’。这世间人心最不可察,‘情’这害人玩意还是早些抛了好!——咱们再来打个赌罢,就赌再过几日那太后定会来寻你。”
太后?
那整日烧香拜佛,为天下祈福的太后?
季徯秩没吱声,只默默离了宋诀陵的房,还不待天亮便纵马回了府。宋诀陵听闻隔壁动静,身子虽是乏得很,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也起了身。
收拾衣物时,沈长思抛给他的话本子自其中掉落。
那东西被风爷翻开几页,恰至终卷,卷名取作“春丛认取双栖蝶【2】”。
宋诀陵俯身去拾,冷笑起来。
——那话本子写得可真好,还给了他俩一个双宿双飞的妙果,看得他差点就溺在里头了。
可天下那么多风流债,大抵皆作意难平。他不是话本里头那无忧无虑的风流将军,季徯秩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侯爷。
爱也好,恨也罢,他们俩之间筑的是石墙,掺不进那么浓的情。
他宋诀陵站在这群雄相争的戏台子上,季徯秩不过一个上来唱俩嗓子的小角儿,没必要费心太多。
宋诀陵明白的,季徯秩这人,他养不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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