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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生于我,一个生于它。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在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我所感知到的共鸣,能够同样有幸地,生于你吗?
我花了几年时间验证这个问题。
最后在新圣堂那天,我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你叫我“雀生”的那一刻,我感到背后这家伙从未有过地躁动起来。
我能感觉到这种躁动的由来——那毫无疑问地生于你。
生于你的是什么?我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
其实不必想,因为这实在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那天我收到了诸葛家的回信(这厮绝对是掐着时间寄的信,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信很薄,上面只有八个字:
一见钟情,两厢情愿。
那一刻我不再怀疑,一切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祀身”讲究一些命理玄学,我这样的人总是很难逃过命中注定。
不过也没有必要逃,说实话,我还挺乐在其中。
我不会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就如何如何,我曾经决心接受祀身,从此无论它予我祸福,都是我理应承担之事。我甚至有点感谢它,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让我成为一个你眼中的“魔鬼”,如果我没有这一层身份,你或许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对我抱有兴趣。
但是也不一定,写到这里我突然想,我们刚开始认识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也不知道我背上这家伙的存在,但我们的关系还是突飞猛进了(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我泡茶的手艺,嘿嘿)。
在广州,人们并不觉得“祀身”是某种沉重的不可言说之物,在圣廷的解释中好像人和非人之物签订契约就会改写命运,从此不可挽回地坠入深渊,但广州的说法里不是这样的,“祀身”只是某种存在,一种完全可以相安无事的外物。无论一个人接受祀身后命运走向何方,本质上都是个人的选择,即使没有祀身,这个人也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人的命运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健,区区祀身并不能影响它(写到这里我感觉背有点痛,那家伙应该是恼羞成怒了),能够影响个人命运的,只有这个人自己。
只有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因此,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灵。
我跟你讲过广州的“万物有灵”论,我还是很可惜没能亲自带你去看一看广州,那是当之无愧的万城之城,城中有未入城之人完全无法想象的瑰丽存在,如果你曾在那样的城市里行走,你就会现从琼楼玉宇到街头巷尾,到处都有神迹,到处都是神灵。
神和人一样处处存在。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冒犯你,毕竟圣廷确实有一套非常完整的一神论体系,大概没办法接受厕所这样的地方也会有神存在(广州真的有,叫厕神)。但是说真的,如果世间真的只有一个神,祂岂不是太无聊了,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孤身一人的神真的可以创造出如此繁华的尘世吗。
话题好像又进入了我们进行过千百次的那种讨论,我投降,逻辑上我辩不过你,基本上这种讨论的最后我们都会得出一个同样的结论——那就是抱有此种想法的我,果然是个魔鬼。
好吧,我是个魔鬼。
但其实我们老家管我这种东西叫大仙儿。
不过你想叫魔鬼就叫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像我叫你媳妇儿也好郎君也罢,你从来不纠正,你说这些都只是称呼,我又何必斤斤计较,魔鬼也好大仙儿也罢,都只是称呼罢了。
那么,接下来我这个魔鬼要表一通宣言了。
纳尔齐斯。
你曾经说过,靠近魔鬼,就是验证神。
但是于我而言,对我这个魔鬼而言,我所验证的,从不是什么神的存在。
而是你的存在。
我对我之后的结局已经有了预感,如果你真的收到这封信,不必伤怀于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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