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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那样巍峨,相较之下,连北斗也轻盈如一盏酒杓。
琴声渐渐自磅礴转入雍容,贺唳十指不停,心道:又见面了。
当年月下一曲,多少年了?
多少年未见了?
——那灯火如昼,举世无双的广州。
另一侧,潘逢声把望远镜收起来,喃喃道:“祀身请神开飨宴……贺家为了传这曲子,每一代死了多少人……”
“想不到林兄居然有此等体质……怪不得他一个外姓人……难得,难得。”
说着他叹了口气:“可惜了。”
很快,对岸的桥放了下来。
贺唳没有停手,直到奏完一整曲,他慢慢抚平震动的琴弦,深吸一口气。
而后“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潘逢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对贺家的伙计说:“我来。”
接着他走过去,把瘫在琴上的贺唳扛了起来。
他对三家伙计说:“所有人跟我走。”又朝其中一个抬抬下巴,“给你们爷把琴收着。”
“当初就不想让你来,这要是在广州,哪容得宵小放肆。”他扛着贺唳往前走,边走边道:“区区一道水湾就把人搞得又是请神又是吐血的……到底是异国啊。”
林连雀上岸后,水面的青白色慢慢褪去,不远处的战火又开始蔓延,很快烧成一片。
潘逢声在火光中颠三倒四地唱道:“明明明月是前身,他乡为异客,久不做归人——”
等走到对岸,贺唳趴在他肩上,沙哑地开口:“放我下来。”
“你真是我命里的冤家。”潘逢声叹了口气,把少年放下来,扶着他站稳,“当年那晚我就不该在八十一楼喝酒——又要干啥?”
贺唳缓了缓,并拢双指放入口中,吹出一道尖锐的哨音。
林记的信鹰在半空应了一声,盘旋着落了下来,在贺唳面前扑闪了一下,接着往前飞去。
贺唳跟着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直至走到一条大船前,船上有血腥味,船身涂着林记商号的标志。
贺唳一挥手,伙计们手脚麻利地上了船,立刻开始准备,很快将风帆降了下来,随时准备启程。
信鹰落在桅杆上,仰头长长地嘶鸣。
贺唳不要潘逢声扶他,自己慢慢走上船,一路向前,最后在船头停下脚步。
他看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问:“撑得住么?”
“都说了,一炷香之内,我是无敌的。”那人转过身,含笑道:“小鹤儿你可不能看不起人。”
贺唳和他对视,片刻后说:“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卫兵队的人我已经处理了,人命债人命偿,现在两清了。”林连雀道,“剩下的抚恤之类,你去朱雀坊找账房……”
“生意上的事不用你说。”贺唳打断他的话,“我说了,林记的事我会管到底,我是在问你。”
他看着林连雀,再次问了一遍:“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短暂的沉默后,林连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白色的防水笺,用蜡仔细地封了口。
“这封信,你帮我送去吧。”林连雀轻轻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地址,要是你不想去慕德兰,从圣廷寄过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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