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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京郁抬眼看他说:“你问了我五个问题。”
“?”
谢昭君心说那要我夸你数学很好?
裴京郁:“我都告诉你了,所以礼尚往来,你也得回答我几个才对吧。”
“……”谢昭君说,“又不是我逼你说的。”
裴京郁笑说:“我不是也在和你和你商量么?给点面子?”
谢昭君忍无可忍:“你说。”
裴京郁看上去有些愉悦,眉目舒展,声音低低沉沉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对方怎么招惹你了?”
谢昭君想了想事情经过,先在脑海中一刀砍了那些冗长的前序,又一刀砍了复杂的背景,再一刀砍了无关的人物,最后一刀一刀砍下来,只剩下了两个字:“嘴欠。”
裴京郁被他逗笑了,但是这个原因也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
在他这两三天看来,小孩虽然性子冷得扎人,但是实际上心没那么硬,大多时候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事也有顾及分寸。他构想了诸多可能,却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口舌之争,倒让他有些讶然。
天已经蒙蒙亮了,枯枝上那盏微弱的驱虫灯的光,此时融在天光里,成了昏黄一个点。再过半个小时,陈姨就该起床了。
谢昭君熬了一晚上,已然困得有些蔫了吧唧的,瞥了一眼裴京郁,语气冷淡:“行了?”
他也不等裴京郁答,兀自从秋千上起来,抓了抓被风吹得凌乱了的刘海,往屋子里走。
裴京郁看着煮了一个多小时的茶,问:“茶不喝了?”
里头人都走到楼梯了,听了这话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语气很不怎么样:“你自己留着喝吧。”
裴京郁无可奈何,从陶盅里舀了勺茶进杯子里,抿了一口已经温了的茶水。
他打开了院子门,靠在门框上望着布了日光的无际松林,无声地轻轻笑了一下。
少年人的敌意就像只会挠人的幼虎,锋芒毕露的爪子里也会藏着一块软肉,在一来二往的试探中判断世界的善意。
他们张牙舞爪的对抗,在屡屡撞上一堵轻飘飘的棉花墙后,会显得无力又茫然,有时会愈演愈烈,成了颗憋在心口无处发泄的火星子。
而这时候,就需要有人伸伸手,给这只四处乱撞的幼虎顺一顺毛。
那一道纠结不出的政治题,和这一晚勉强融洽的谈心,就好像是裴京郁主动伸出来顺毛的手,让小老虎炸起来的毛开始不那么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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