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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怎么就要醒来啊。”宝珠不得已,凑上前去,往他脸上吐了长长一口气。
被狐仙的妖气笼罩,这侍从平静了一下,大着舌头道:“回狐仙的话,这些事是我偷看到的,那日我吃了酒,在屋子里睡死了,后院突然让屋子里的人去办事,屋子里其他三个人都去了,只有我没去。
那时天冷,他们走了没关门,没一会儿把我给冻醒了,我起来一看,没人在屋里,就出去找,结果远远在角门那儿,看到他们抬着一个大口袋,丢上了骡车。
我一下酒醒了,觉得不对劲,就躲在了角落中,听到他们跟后院的婆子说话,婆子说这是大人最喜爱的怜心,跟人私通,拿了大人赠她的首饰换钱送给姘头,被逐出府了。”
宝珠听了,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见到怜心被装进口袋里了吗?她那时还活着吗?”
“没亲眼见到,但那口袋里头的东西不时还动弹。”
也就是说,若口袋中装得真是怜心,她被逐出府时还活着,恐怕嵇仁当时没有下杀手。
宝珠皱了皱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到:“当时去后院的那几个侍从,现在都还在这里吗?”
“不在了,他们陆陆续续地被放了出去。”
这是当真发生了丑闻啊,宝珠叹了一口气,叹得随意了些,将肚子里头最后那点气都叹了出去。
她连忙紧紧捂着口鼻,挥手让侍从瘫软在床上,一个飞跃从房中逃了出去。
从那间充斥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房里出来后,宝珠迟疑地在倒座房前的小空地上原地踱步。
侍从到底是男子,他只看到了怜心被逐出了嵇宅,又听婆子说了一嘴,并不知道所谓的偷卖首饰和偷男人是不是真的。
怜心若是真的在外头有男人,她迟迟不愿往生,想要再见的会不会是那个男人?
狐狸来来回回地在院中走着,觉得还是要找到当时在场的那个婆子,她一定知道的最清楚。
宝珠跳上了屋顶,压下身子,一步步踩在阴影中,想要去往后院侍女们住的罩房。
可走到一半时,借着月光,她忽然看到了嵇宅高高的院墙外,有一个身影正鬼祟地躲在小巷子的墙根处看着这里。
宝珠远远看着,只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她更加鬼祟地摸到了能看清那人模样的地方。
是一个半大小子,头上剃得坑坑洼洼,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他仰着头,看着嵇宅周围那一圈他绝无可能翻跃的高墙,眼中全是戾气。
宝珠认得他!
这不是白日里,小泉村那个疤脸乞儿吗?真是奇了,明明早上出城时,士兵们说上头下令,早已将城门关闭,不让人进出了,小乞儿是怎的从城外进来的?
宝珠满腹疑惑地看着他。
他来嵇宅做什么呢?若是因为憎恨天师,嵇仁又不在这里,这不过是嵇仁的外宅,只有里头住着他的外室时才会过来。
刀疤看嵇宅,宝珠看刀疤。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刀疤才垂下头来,无声无息潜入了黑暗中。
宝珠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刀疤的身手的确好,在城中阴影间穿梭时,连身后的狐妖都有几次差点跟丢,非得注意力极为集中才行。不过,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追逐着,教宝珠越看他的身法,越觉得眼熟,有某种令人如鲠在喉、汗毛耸立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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