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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颜色顺着他的眼落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崔夷玉颤抖着抬起眼,双眸无神,杀意凛然,浑身狼藉像是无法停歇的傀儡。
周围的狼骤然一停,目光从手下歪斜着坠地的狼身上挪开,互相看了看,气势上弱了许多,生出了退意。
第一只往后退去,第二只就扭头而返。
渐渐的,哪怕有挣扎了一下的,最后也依然跟着剩下的狼群一起离开了。
直到最后一只活狼离开。
树下剩下的就只有渐凉的狼尸和两个活人了。
“……元瑾…”崔夷玉刚踏出一步,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剑被摔到一边。
他的眼里乃至鼻、耳朵里在往外流着东西,身体却还不停歇地朝树下林元瑾的方向挣扎着,掀开旁边的狼尸,用手撑着爬过去。
明明没有多远,却好像隔了天堑。
移动的地方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路,溶到地上的积水里化开。
每一下呼吸都痛苦得如在肺里抽丝,外皮像撑不住骨架和血肉,时不时渗出鲜血,狰狞的血丝爬上他的脸颊。
终于。
崔夷玉停下不知何时已鲜血淋漓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才如坠人间,慢慢地回过神来。
林元瑾紧闭着眼,呼吸却无比清浅,蜷在树根边的身影浑身是血,脸上还有泥污,手臂和肩膀处还有不自然的翻折,狼藉得不像话。
“对不起。”
崔夷玉来不及擦手,左手抖动着捧起林元瑾的脸去探她的鼻息,右手去把她的脉,不敢轻易移动,心下却愈来愈凉。
“对不起……”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摇摇欲坠。
拉长的树影,歪曲的天空,浓重的漆色从天而降,侵蚀着山野林间的一切,分明寂静的空无人声,但却好似有尖锐的声响敲击耳膜。
突然手心下有痒意,崔夷玉如梦初醒,慌忙地挪开手,看着林元瑾颤抖着眼睫半睁开眼,轻轻地说了句“没事。”
但怎么会没事呢?
林元瑾感觉到温热的触感“嘀嗒”地落到脸上,以为是雨珠,指尖搭着崔夷玉的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得疼。
“夷玉。”她迷茫地出声,像是视线模糊不清,“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
“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崔夷玉手一颤,单薄的身躯犹如崩碎:“不会,没有,你没有事,求你了,求求你……”
他呢喃着,反覆重复着相同的字眼,像是已经失去了思索的能力,只能本能地祈求。
这一定是噩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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