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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钟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更紧张，哪怕人在屋中而非船上，梦里的情形依旧时不时在眼前闪回，让他意识不到自己出的声音都和往常不同。

钟涵摇头。

“不冷，大哥，这么大的风，咱们的船会不会被吹跑？”

他才四五岁的光景，记事也就这两年，哪里见过这阵仗。

“不会，咱们的船都在高处。”

钟清了清紧的喉咙，抬手摸了一把凉飕飕的脖子，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点出息。

他嫌弃自己一句，摸了摸小弟的头定神。

屋里鸡飞狗跳，到了最后，大人索性都坐在一起围成个圈，把孩子们都护在当中。

大花和二花两只猫也愣是挤进来，它们都长得不瘦，摸一把又是毛又是肉，钟苗抱了一只，又分给钟平安一只。

郭氏哄着安哥儿用两只小手摸猫背，二花翻了个身，亮出肚皮，安哥儿总算暂时止住了哭。

这份安稳没持续多久，越来越大的雨势在屋顶砸出一片“噼里啪啦”的噪声，像是有人坐在上面敲鼓。

“下雨都能下出这个动静，和下石头似的。”

梁氏有些紧张地手持风灯，抬头看着屋顶，以前她还没嫁人时，有一次飓风天，娘家的屋顶被风掀掉了，雨水灌进来，把她家所有家当都给浇了个齐全，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的干货全糟蹋了，从那以后她就对这等贼天气尤其紧张。

她不放心，撑着席子起身道：“我去提前找几个锅碗瓢盆出来，要是漏雨了就赶紧接上。”

钟被这句话提醒，暂时放下钟涵，去查看木门周围，一摸下面的门缝，果然雨水已经淹了进来，沙子都湿了一片，但沙子和下面的石头都吸水，不会出大问题。

梁氏很快找到几个木盆和大碗，摞在一旁，以防用的时候还要现找。

所有人紧绷着神经，这般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大雨都没有停的意思，甚至没有变小。

不过没了最初对雷声和闪电的恐惧，小孩子们不哭了，大人们的面上也染了倦意。

算算时辰，钟三叔决定家里的汉子轮流守夜，防着石屋漏水，或是外面的雨水淹进来，若是都睡着了不知道，现时就晚了。

钟知晓自己一时半会睡不着，主动当了第一个，说好下半夜换虎子，然后是钟石头。

至于其他人不管睡不睡得着，打个盹再说。

后半夜，雨声变小，钟叫醒了钟虎，钟三叔也跟着睁了眼。

三人重新挪了挪石头顶住木门，钟回到席子上，靠着小弟再度躺下。

……

“雨停了！雨停了！”

起床早的人在屋外大喊一嗓，屋内提心吊胆憋了一晚的人全都着急忙慌地打开了屋门。

雨后的咸风冲进屋内转了一圈，带走一室浊气，教人精神一振。

钟从睡梦中醒来，后知后觉地现自己这一觉睡得极沉。

“小仔？”

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弟，钟涵听到他唤，挥着小短手道：“大哥，我在这！”

他看过去，现是三婶正在给小弟扎头，头绳最后绕一圈系紧，小包绑好。

梁氏轻拍一下钟涵后脑勺，笑道：“去吧，找你大哥去，你们兄弟两个够黏糊的，都在一个屋里，还能丢了不成？”

时隔一夜，见到全头全尾的小弟，纠缠了钟半生的噩梦总算彻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