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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着祭台被毁的画面,一个个开始叫骂起来,都激动地想要去攻击沈槐奚,却皆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沈槐奚对此充耳不闻,只平静地笑了笑,蒙着眼从容地走在千人簇拥的前方,“走吧,各位,别误了时辰。”
江晏栖在高山上看着这一幕,男子黑衣高立,身后火光冲天,千人簇拥,燃烧了上百年历史的祭台,似将这深沉夜色都劈开了两半。
一半禁锢,一半坦途。
沈槐奚何其胆魄与谋略!
她不及他。
众人眼见着还有一刻钟便到时辰了,皆不敢怠慢了,只能骂骂咧咧地跟在沈槐奚身后。
“他烧了高台,他会遭报应的!”
“待会就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统统烧死!”
……
浩浩荡荡的上千人便被带领着前往神山,不知何时起,沈槐奚身畔已经围绕着抱了十个女婴的妇人,她们抱着孩子,边走,边滴落着酸涩的眼泪。
十个女婴似乎也预知了自己的结果,一路稚嫩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神山。
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前面上百人都能清晰地听出那嗓音中透出的“祭祀”之残忍。
以往祭祀只有十几人参与,由十人将女婴带进山洞中即可,此次沈槐奚却要所有人一同前往那个所谓的“神洞”。
有觉得不合规矩的,刀架在脖子上后便合了规矩。
山势开始陡峭,直到临近神洞百米处,沈槐奚忽然停了下来,众人也被迫停下看他表演,只见他弯腰捡起了地上一根极小的白骨。他将它举起来招了招,后比划着女婴的脊背,淡淡一笑,“嗯,刚刚合适,此处便有了女婴的白骨,料想百年间,女婴尸骨不下数千。”
妇人抱着的女婴还在哭,在这漆黑夜下,颇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感。
众人被这种感觉弄得芒刺在背,当即指责起来,“没有牺牲,哪来风调雨顺!她们是为了西离的所有人,她们是光荣的!”
“没错!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你们冒充临安禁卫军又有何用!我们千人在此,岂会怕你们!”
此话,一呼百应,响彻神山。
沈槐奚轻笑一声,“神明还真是养了一群好狗呢。”
“如果只需牺牲便可换得西离国运永昌,那你们大可坐享其成,在家等着五谷丰收好了,干嘛还要修建水渠,防范洪涝,开设粮仓,以防凶年呢?”沈槐奚语调轻慢又沉然,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他抬起手,捏碎了手中白骨,嗓音一厉,“博爱世人的神明却要至纯至善的女婴还未见到光明便扼杀于黑暗,这是怎样圣洁的神明?”
“你们——自欺欺人!草菅人命!”
白骨的粉末飘飘扬扬的便顺风扑在了众人脸上,他们皆面色一变,“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没有神明哪有什么风调雨顺,没有神明哪有什么日月山川!”
天色的浓黑带给人们深深的恐惧。
沈槐奚只走到了一棵极浓密的古木前,看着它背后已被砍得摇摇欲坠的痕迹,他忽然一掌蓄起内力,“砰”的一声打在了古木断痕处。
古木摇晃了片刻便带动着满冠浓荫“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惊得周遭的人被吓得连滚带爬。
古木一倒,月华便重新慈爱地抚上人们的面庞。
沈槐奚抬手扯下绸带,揭开面具,一张白如玉色的神祇之容便在月华下显现。同时那双琥珀色的双眸还被濯曜得如玉山倾倒,充满神辉。他容色澄澈地看着众人,丝毫无祭台上冷漠残忍的模样,他此刻的嗓音如水空灵,“如果神能赐予的月华,人也可以做到呢?”
他脱掉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诡诞衣裳,濯濯白衣如云中白鹤,那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对面,“自神山流下的沧澜河水,那是自然留给人们的无尽之藏,同样雨季的洪涝亦是自然带给人们的灾难,一切以七八月多雨,十一二月少雨,当真无迹可寻吗?”
“你们修建水渠防下的洪涝亦要归功于神明吗?你们五月冒日耕耘所得五谷亦要归功于神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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