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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平静:「此刻,这样便行。」
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渴望与寂寞,那些沉默着的占有欲,在他尚还只是一个马奴的时候,没有任何意义。
「真乖。」她随口嘟哝着,任醉意把思绪冲散。
天上星河灿烂,她的话贴得太近。
「我是很害怕寂寞的。」他听到她沿着先前的话说。
「小时候还有母亲陪着,长大了就只剩下露葵她们。」
「外祖他们待我很好,不过总和母亲不一样。」
池暮坐的时候腰背也笔直,任这个有些醉的人靠着。
「他们希望我听话一点,安静一点,知书达礼,贞婉柔顺。」
「谁家的女郎当街纵马,还用马鞭逞凶斗狠?」
他安静地听着,她说起她的过往,今夜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我母亲就是外祖他们所期待的那种女郎。」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温柔而知礼,美丽而谦逊。」
「她顺从她的父母,顺从她的丈夫。」
「最後,她死在了狄人的刀下,而她托付一生的丈夫,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然後趁着她咽气的时候屁滚尿流的跑了。」
「割让了北疆十五城,屠城的狄人在霖州退了兵。皇帝仍是安居高位的皇帝,宿文舟仍是那个备受宠信的昌乐王,王府里又有了新的昌乐王妃,只有我的母亲零落成泥,凄然死去。」
「所以,恭谨,顺从,对於一个女子,又有多少意义呢?」
「这不能为我换来任何尊重,任何尊严。」
她的声音明明冷硬,然而侧着的脸上却落下泪来。
晚风盈袖,她的步摇也晃在夜风中。
池暮感到他的指尖轻轻蜷缩,最後只虚落在碧色的琉璃瓦上。她的眼泪明明只是短暂的一瞬,却把他的心浸在了酸涩的苦水之中。
他知道,若他机敏,他便应该去温言劝慰,安抚,此刻她难得脆弱,只有他一人侥幸在身旁。
或许只要软语几句,从此她便能待他不同。
但他不能借着她的脆弱来得到她的欢心。
玄衣的少年垂眼,坐得离她更近了些,却转过了脸,望向灯火渐暗的朱雀大街。
朝笙很快收起了眼泪,莹白的指尖随意划过眼角,换得满掌心的水痕。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软弱,於是扯了扯少年,池暮顺着她的动作望了过去,发现朝笙把泪水全蹭在了他的衣角。
「不能?」
她明知故问。
他无声地摇头,将手伸了过去,宽阔的袖角摊开在朝笙的面前,她湿漉漉的掌心扣在了池暮满是茧痕与伤疤的手上,又胡乱蹭了一把。
「好了。」她恶作剧得逞,拍着他的手,终於露出了个随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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