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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棠在店里看了会儿字画,指挥钱掌柜重新布置了书画的位置。
准备走时,忽然有个约十八九岁的书生模样的清冷少年进来,身上的青色长衫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袖口也带着一圈补丁。
他手上拿着一张画:“掌柜的,我想卖画。”
他应是懂礼之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规矩地收回视线。
姜雨棠毕竟是女眷,给钱掌柜一个眼色,钱掌柜便上前一步,将画接了过来。
东家在此,钱掌柜有心表现,打开看了眼,说出一个极低的价格:“五十文。”
这个价格,只怕连笔墨纸和颜料的钱都赚不回。
少年面色微变,嘴唇泛白,似是犹豫。
姜雨棠瞟了眼那副画,是一幅水牛图,虽布局不善,眼睛却画得十分灵动,栩栩如生,一眼便吸引到了人。
她想了想,转身进了里屋,让紫鸢将钱掌柜叫了进来。
钱掌柜进来后躬身行礼,问:“东家有何吩咐?”
姜雨棠轻声:“这位公子的画应当不止这个价格吧?”
钱掌柜笑笑:“姑娘不知,这位公子叫虞世清,是个上京赶考的书生,画工虽然还凑合,但穷得很,给几十文钱就肯卖的。”
上京赶考的书生啊……
姜雨棠垂眸,忽然想起了父亲姜准。
父亲在金陵被称为姜大善人,因为他平日里总接济穷苦人家,尤其是清贫的读书人。
他年幼时为了家里生计不得不经商出海,攒下偌大家业,然而平生恨事却是未能有机会读书,考取功名,因而格外怜爱读书人。
父亲一生,不知救济了金陵多少读书人,在本地是有口皆碑的。
姜雨棠沉思片刻,道:“钱掌柜,他既是读书人,将来也许能考中功名也不一定,就结个善缘,给他十两银子吧。”
钱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前少夫人一眼,忙道:“是。”
紧接着走出去,含笑说了番年轻人前程大好的话,给了虞世清十两银子。
虞世清抿唇,紧紧捏着手心里的银子,也未道谢,转身便走了出去。
钱掌柜先是“切”了一声,“切”完后忽然反应过来虞世清为什么没道谢,一定是猜到这银子是东家出的。
这点小事,东家本可在外间当着客人吩咐,但特意进去说,还拿出了一个极为合适的理由,其实是在给他脸面。
他一时肃然起敬,觉得东家虽然年轻,却很有气度。
忙进去躬身道谢。
姜雨棠摆了摆手,道:“当不得,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
她起身,“既如此,我今日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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