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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地织……”
“我这辈子只嫁大师兄,您明明知道的,”宁无忧委屈又愤怒,这世上人都可以看不上大师兄,可是师父怎么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天元抡魁一过,好似所有人都换了一副面孔:“大师兄答应了要娶我的,等他心情好一点,我们就成亲——他要娶我的!”
刀宗宗主一下子无奈了,急红了眼的宁无忧转身就要出去,要出去找大师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他不想娶你,也不想留在这里,无忧,你要是找不到他……”
宁无忧回过头,眼底有着雪亮的恨,血红的冷:“他走到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生一世,我只要大师兄一个!”
第二天,刀宗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西风横笑是真的走了。这个消息没有激起什么动静,只除了千金少有一天对别的师兄弟说,从此他叫笑残锋,这就是他的道号了。
宁无忧找了几回,到底是他在山下教他医术的师父帮了个忙,这也是第一次他发现原来四宗也不是真正无远弗届,在道域令行禁止,他一路上问着路去了,西风横笑已经在河边有了个屋子,有了条小船。
宁无忧看见的是一个粗布短衣的西风横笑,站在船上持着船桨划开水面,身影高大,动作有力,船就这样驯服的轻飘飘破开水面往前去了,淹没在雾气里。
他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环顾四处,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角落有一块木板,是睡人的地方。正怔忡之间,一滴雨丝从屋顶细缝漏进来了,宁无忧抬起头,那滴水落在额头上,冰得他一激灵。
若要在这里住,实在愁的很,好在他还藏着一些积蓄,先修一修屋顶,买两张桌椅吧。大师兄断不了酒,以后他得学了酿酒,靠河边还容易湿寒,再要挖个地窖堆放柴火,攒些吃喝……宁无忧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站在船上的身影,找到了西风横笑,他心里就定了下来,好似一粒浮动的灰尘慢慢降落到地上,尘归土,变成了土。
屋子里只有个炉子,宁无忧打水打满了,烧了一壶水在炉子上温着。他出去转了一圈,又沿路打听买了一水囊的酒,买了二两花生和两个包子,等他回了河边的小屋,船已经在岸边了。
宁无忧的笑容在他走到门前却拉不开门的时候僵住了,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过了几息,沉沉道:“你走吧。”
宁无忧小心翼翼的说:“是我,大师兄,不是别人。你给我开个门啊。我买了些吃食回来。”
西风横笑又沉默了几息,说:“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
宁无忧垂下眼睛:“我没想劝你回去。天都黑了,路又不好走,你让我歇一歇好不好?”
"你不肯走,那就我走。"西风横笑油盐不进:“宁无忧,我们不可能了,你心里清楚。我不是天元,天元更好,你自己找一个过。”
宁无忧一向怕他连名带姓的叫,但今夜不同,此事他占足了理,岂有哄了他十多年了,一转身说走就走的。宁无忧不说话,屋子里的西风横笑开了口,撕着伤疤把这一块掰扯开去:“刀宗和我再无瓜葛,日后我就在此一个人过,你也莫要烦人。”
宁无忧一哆嗦,低声道:“你不想在刀宗,那我也一起走,我们两个人过,谁要什么天元。”
"非要歪缠,这里就让给你,我自去别处——"
门开了,屋子里空空荡荡,宁无忧脚下一空,推门进去,外面冷风呼呼的吹着,屋子里鱼篓里的鱼活蹦乱跳,唯独没了西风横笑。
宁无忧到底还是回了刀宗,魂不守舍,关在屋子里,弟子送了水送了吃食,他只沾得一点水。
剑宗宗主上门相看不久,送了一份礼物,是一块异铁,此物和啸穹同出一源,十分难得,找到能工巧匠,也许能把啸穹缺口补好。
刀宗宗主还在考虑此事,弟子就来说,宁无忧好像病得不成了,大夫连夜请上山来,把了脉,屏退了旁人,悄悄和当师父的说,这是个地织,要精细的养,这是吹了风淋了雨又受了打击,以及潮期叠在一起,来得才气势汹汹。
如此一来,刀宗宗主也就不再左右犹豫,接下了剑宗送来的礼。用了药,宁无忧也不肯好,又拖了半个月,慢慢吊着,拖拖沓沓的好了些。
聘礼送上了刀宗,其他两宗也知道了,定亲在前,正式成亲要到几年后,今年才八岁的天之道,要到十五岁才能迎娶刀宗的地织。
不过,剑宗宗主一向知道地织太少,不可留下太多后患,于是一来二去,每个月地织要来剑宗做客几日,主要是和天之道熟悉。
天之道作为这场婚事的主角之一,是到定了亲以后才被师父告知了一声,剑宗宗主慈爱的看着小弟子,问他有什么想法。天之道想了一会儿问,成亲是什么意思?
剑宗宗主笑了,哪怕是旁边站着的玉千城也笑了,玉千城很耐心的告诉师弟:“成亲就是你们从此一起生活,说是百年修的同船,千年共枕,是一段良缘。”
“何况那是地织,你见了他就会知道,若是他投你的性情……”
天之道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好处和坏处,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宁无忧站在师父房间里,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见师父还是看着他,便多说了一句:“师父,我会去的。”
“你是个聪明孩子,别在剑宗行差踏错。”刀宗宗主不是很放心,宁无忧摇了摇头,沙哑的说:“我不会做让您担心的事,您可以放心。”
刀宗宗主放心了,他看出来了,二徒弟在大徒弟那里吃了亏,心灰意冷,好过长痛,这也说得通。
宁无忧很久没有去后山,他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后山的林子里,穿过林子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今日没有什么人,他坐了一会儿,看着森林上的天穹发呆。
大师兄不要他了,只想一个人过。为何多一个他就不行,他实在想不明白。
那天夜里,大师兄走了,连见一面都不想么,一夜之间,大师兄就把他当做烫手的麻烦,恨不得立刻有一个人接手过去。
宁无忧茫然的低下头,他听师父说起婚事时,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的空荡着,现在想起来,也没有半点切实的感觉,好像飘飘荡荡,没一点真实。
西下的阳光变得很冷,宁无忧起身往回走,没多久,就听见有人穿过了林子去,他看了一眼,好似是个刀宗的小弟子,看到那个弟子,他就想起来了前后脚进门的两个师弟。
大师兄走了,两个师弟怎么样,他还没有关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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