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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鹰犬的自我觉悟（第1页）
静！
令人窒息的寂静！
紫宸殿犹如迅止沸的汤锅，散着诡异的气息。
文官武将们皆面面相觑，后排的低级官员一脸难以置信的瞅着前的章得象和晏殊。仿佛都在问，不是，大佬，咋回事啊？
不少官员想出列抗议的官员，看到章得象和晏殊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惶然，悻悻然的熄了这个念头。
朝堂之上将京官杖毙，尤其还是御史，这都是太祖、太宗时才有的事，居然生在对官员宽厚的本朝。
看着杨景宗平平淡淡甚至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聪明的官员额头上甚至开始隐隐冒汗。
大宋提倡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甚至士大夫有各种手段可以限制皇权。“封还词头”这种操作就是在赵祯执政期间形成的，可见赵祯并不是那种朕即国家的暴烈君王。
可是百官都清楚，限制皇权和侵夺皇权是两回事，皇帝的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
比如立储，比如立后……有时候只要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皇帝就可以嘎你一户口本。
宋太祖时期张琼曾继太宗光义为殿帅，对这位后来的高粱河驴车神多有不尊。
对唐末五代以来军头飞扬跋扈深恶痛绝的宋太祖，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武德司（皇城司）的校尉石汉卿给他来了个开颅重击。
张琼死后赵大又假惺惺的让御史彻查，口头批评了石汉卿以后，给张琼的大张进升了个白领俸禄的闲职。
自此以后文武百官对赵光义这个摆在明面上的皇储才愈恭敬。
杨景宗不过区区一介外戚，怎么会有胆量敢杖毙朝臣，除非…除非他得到了当今官家的授意。
张守诚暗示杨景宗要他杖毙反对赵祯意见朝臣的时候，杨景宗觉得他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杨景宗听了张琼故事以后，默默无言了好久。本朝自真宗皇帝以来对士大夫尤为宽纵，就算再大的错误只要不谋反，也不过是罢官归家而已。
正如张守诚所说，赵祯这个官家对文官宽纵是为了统战，这不是鹰犬还考虑的东西。
虽然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但是追捕猎物不给力的猎狗可能等不到狡兔死就得下锅，没办法使用的弓箭大概率只会被拿去烧柴。
总之一句话，皇权与士大夫之间的权力博弈不是皇城司之类的天子扈从该考虑的事。
优秀的鹰犬，要想皇帝所想，干皇帝想干而不能干。只要不遇到朱元璋这种究极狠人，大概率可以善终。
见后排的文官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章得象只得硬着头皮出班。自己作为相要是不出来给被打死的御史说话，最迟明天自己就会臭名远扬。
可是御史台那么多御史，自己咋可能人人都认识。眼前被杖毙的这位，自己毛的印象都没有。
百官知道杨景宗敢杖毙御史是官家默许，章得象这种老油子能揣摩不透。要是人没死还可以据理力争抢救一下，可眼瞅要吃席了，自己没必要得罪官家。
章得象面无表情的问到：“敢问杨军司为何不经官家许可就擅自杀害朝官，而且这位朝官还是御史？我大宋可从来不会因言获罪！”
章得象心想，台阶给你了，看你怎么跟百官解释吧。老夫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过几天我就告老还乡，请求致仕，我可不想做第二个吕夷简。
有了张守诚的分析，杨景宗自然不会害怕章得象的诘问。
他侃侃而谈：“刑罚是贾中丞提议官家准许的，施刑的是今日轮值的亲从官。小老儿只是监刑，这事恐怕怪不到我的头上！”
晏殊出班问道：“杨军司难道不是因私废公要报被御史台免去勾当皇城司的仇怨吗？”
杨景宗闻言老脸露出了老农般憨厚的笑容：“晏相公不会没听过皇城司狗都不去这句话吧，我感谢御史台还来不及，哪来的什么私仇。”
贾昌朝有些愤怒的道：“官家只是要你惩戒，可没要你杀人？”
杨景宗笑眯眯的道：“贾中丞说话可要小心，什么叫官家没叫我杀人，感情你是别有所指啊！我麾下的亲事官、亲从官都是剽悍果勇之人，可不是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人雅士，二十杖打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
“他们只是忠诚的执行军令罢了，有什么过错。再说了二十杖是你提的，莫不是你想清除你御史台的异己！”
见不少官员纷纷侧目望向自己，贾昌朝怒道：“一派胡言！你这是狡辩？”
“狡辩！”杨景宗冷笑一声，眼神逡巡过周围的官员“诸位不少都奉官家之命治理地方，官家对诸位的期望可是保境安民，民丰物族，敢问有几人做到了。没有认真履职的人没有惩罚，我这种兢兢业业的外戚，就更不应该被惩罚了。”
“说到死人，诸位治理州县时各种无辜死去的人，难道都算到各位头上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各位最好有点道德底线。我承认我是个没本事的外戚。比不上你们这些下凡的文曲星，但是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章得象和晏殊对视一眼，齐声道：“官家？”
老板，老板你说句话啊！
看着杨景宗卖力的吸引火力，赵祯十分满意。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欣喜：
“施刑的亲从官罚奉三年，杨景宗罚奉五年，内库出三万贯，所有钱财拿去慰问死者。荫其子到国子监读书！二位相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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