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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父子多年生疏,感情淡薄,元珩还是会义无反顾冲上去竭救。
只是出于本能。
今日魏帝身边嫔妃子女站了一群,而最终挡在前的只有他这位不受疼爱的五子。
不过挡了一刀是不假,可云静看得清楚,那刺客最开始是准备对元珩下手的。
怀玲说:“父皇已命都官部和廷尉寺查清此案,听说只这半日就有些眉目了。朝中谁人不知,这两位主官办案雷厉风行,手段堪称一绝。”见云静眉间愁聚,她立刻让婢子盛了碗酪浆端过去,“这可是弑君大案,参与者皆是重罪,定让他们偿还五哥受的伤!”
元珩回京还无多时日,怎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还有谢义一案,那时云静急于让他证清白,相助他作了伪证也并未多想。现在看来,他对所行之事似乎有所隐瞒。
公主的酪浆与鲜卑人爱喝的味道略有差别,浓郁但少甜味,云静想着案子心不在焉,也没尝出什么滋味。
元珩伤势好转,与云静留在天安殿也不是办法。但魏帝忧心,不肯放他回府,允他挪去端门外的朱明阁暂住,还特意嘱咐让他听完弑君案的结果再回去。
这日,廷尉寺丞王宥堂站在朱明阁门外等着迎接魏帝,与他一起的还有都官尚书狄颢。
两人宁肯顶着大太阳说悄悄话,也不敢靠近凉爽的门口。
王宥堂话里总带软刺:“三法司许是与越王殿下犯冲,近来大案一个接一个他都沾边儿。谢义的案子还没结,又来一个弑君案,本寺前半年加起来都没这两个月忙活,以后还是离这位殿下远些为好。”
狄颢面朝廊柱,整个人就如一座木雕,浑身上下看不出哪儿动,只有嘴,“如今谢义案的监审权在越王手中,这弑君案还得给他个交待。王大人看越王是煞星,可在越王眼里,三法司可是人家的福星呢。都说卢氏好景不长,但郑、王两家也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如今最大的获益者是谁……”他终于动了一根手指,朝阁内戳了戳,“咱们为这两个案子忙得头脚倒悬,那都是给里头那位当垫脚石呢。”
刚说没几句,魏帝就从端门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崔文敬。走到近前,王宥堂和狄颢躬身随驾进了朱明阁。
元珩见魏帝忽至,赶忙拜下去,却被魏帝免了礼,直接命王、狄二人禀起案子的结果来。
“刺客法号济释,七年前入昭玄寺。据沙门统与其他僧人供述,从未发现此人举止行迹有任何异常,也并不知晓他为何要行刺。起火的经幡就在他身后,可以推断出是他一人所为。那日,入殿诵经的二十位僧人,均为昭玄寺高阶僧人,无案底前科,履历清白。”
“凶器呢?”元珩问起疑点,“入殿搜身时没发现吗?”
王宥堂回道:“是玄龙内使亲自搜的身,臣等已问过内使几位统领,刺客入殿时并未携凶器。而这类短刀在宫中常见,极有可能在僧人入殿前就已经藏匿于殿中,但能提前进入殿内的侍官和宫女不计其数。”
玄龙内使只遵圣命,三位统领兆东、兆南和兆北都是魏帝心腹,若在这种事上下文章,魏帝恐早就性命不保了。
狄颢上前一揖,“刺客已死,线索并不明朗,也追查不出所以然。但臣斗胆推测,因当年景明寺一案,许多不辩是非的僧侣,对陛下处置昭玄寺心怀不满,难免有一两个偏激着魔的会做出这等蠢事来。”
“大胆!”魏帝狠厉喝道,“那可是朕的贵妃皇子!出事时昭玄寺侍奉不周,救助不力,当为死罪!看来这昭玄寺又该清理了……传旨,昭玄寺沙门统渎职罢黜,祀典当日入殿诵经的僧人全部杖杀!”
伤口一阵刺痛,血霎时涌向头顶,元珩只觉双眼晕眩,额角炸裂。
魏帝见他脸色仍未恢复,便嘱咐刘仞,待殿下回府后要派得力医官复诊,及时将殿下病情上呈御前,不可轻视。
言讫,带着一众官员离开。
崔文敬自称要过问一下外甥病情,单独留下了。
此案已结,元珩的面色依旧没有舒展,崔文敬坐在榻前问:“殿下对陛下的处置不满?”
“我怎敢!”元珩勉强牵了下唇角,“五年前,父皇一气之下血洗昭玄寺,众多官员被判死罪,嵇老御史死谏都无力挽回,即便万般不满又有何用!”他冷笑,“母妃和七弟无辜,但那些被冤至死的朝臣僧人又何其无辜!若母妃知道还有这么多无辜鲜血为自己陪葬,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我不想亲人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愿丧失底线,嗜血无情!”
他告诉崔文敬刺客起先要杀的人是自己,还有回京后,算上盛师爷逃跑那次被人围剿,这已是第二次遭毒手。
崔文敬气得直咬牙:“如此单人独马的行刺,鲜少能查出真相。如受人指使,这类暗卫泰半都是极早被安插,一朝得令参与行动,无所谓是否得手,终会自尽了事。”
谋划之人像是十分了解魏帝,若行事不成,魏帝自会下杀令,可能留下的线索就一并被清除掉,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元珩安慰舅父也不用太担心:“此等行刺胜算虽大,但过于冒险,继续兵行险招,恐引火上身遭疑。事不过三,若他是个聪明人,接下来便不会再有动作了。”
崔文敬越想越觉得可怖,这人隐在暗处,生怕元珩回京重新彻查景明寺一案,所以才千方百计要他的命。
又想到那刺客何以又去弑魏帝,不禁毛骨悚然:“杀了殿下,可清除阻碍;若弑君成功,国中无储,必将大乱啊!到时候便没有什么顺承继统,就只有成王败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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