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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经知难而退,另找他人想法子去了吧。
他捏着那片树叶在指间打转,兀自看得出神,和暖的春风拂面而来,将一枚柔软的花瓣擦过脸颊,微微带了点浅淡的甜香。
边上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弟子嗓音娇俏:“果然瑶光山还是三月的阳光最好,到处春暖花开,瞧着就叫人心里欢喜。”
“是呀……”
那一瞬,他好似莫名有某种预感,蓦地抬起头。
宽阔的四方大院内,粗壮的古树苍翠得蔽日遮天,每一枝探出墙的枝丫都沉甸甸地缀着将开待放的花苞。
白中透绯的小花在轻柔的风里悠悠摇曳,那些离枝的飞花一一映入青年褐色的瞳孔中,宛如落梅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奚临独自伫立于花树下,听着窸窣的树荫响在他的头顶与耳畔,静谧中带着经年亘古的苍凉。
树底下衣裳尚未干透的女子沐浴着半面明媚的光,欣赏画卷似的,抱臂注视着郁郁葱葱的乔木。
那余光瞥到他,于是立即生机勃勃地转过来。
“哦,师弟!”
她侧身时,容貌几乎背光得朦胧不清,但唇角的笑靥却真实得明晰无比,有那么一刻,奚临仿佛透过她看见穿越了千年岁月的一抹倩影。
说话时的模样,招手时的动作,举手投足都是熟悉的痕迹。
他定定地睁着眼,瞳眸里却无疑是震撼的。
“刚想找人去叫你,这么巧你就来了。”
瑶持心脸颊边挂着几道新鲜的伤口,狼狈又自豪地在春阳下高举手臂展示自己的大作。
“看!”
她说,“我把这树救活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奚临目光怔忡地望着她,隔了好久,才将视线落到院内的灵树上去,语气愕然地开口:“这是,师姐你做的?你……一个人么?”
昨日分明还有大半断根,仅仅是一宿半日的光景竟已完全复原,着实不可思议。
可那灵脉拙劣的衔接口,以及这灵力的气息真真切切,又并非假借他人之手。
……她怎么办到的?
“对啊。”瑶持心叉起腰,得意的不行,“是不是好奇极了?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如何办到的呀?”
很难得,对方竟不似林朔之流那样泼她凉水,反而甚为诚实地带着点单纯地颔了颔首:“嗯。”
大师姐眉梢轻动,心情愈发愉悦,隐约有条暖流在血脉间欢快地冲刷,连日来的疲累都散去不少。
她神秘地一眨眼:“我去六出洞窟把灵台给冻上了,一整宿心如止水,补起灵脉得心应手!”
奚临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啼笑皆非地无奈道:“你可真会乱来啊。”
“六出洞窟的风雪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吧?若灵台冰消冻释了又该如何呢?”
“不如何啊。”她答得理所当然,“就多跑几趟咯。”
左不过是麻烦一点罢了,勤能补拙,只要结果是好的,辛苦些又有何妨。
“我如今的手法可娴熟了,半个时辰能补五百条。”
说来这还是瑶持心头一次凭自己的本事干成这么一件大事,她挺有成就感。
大师姐顶着一身狼狈的形容,眼里的光彩却熠熠生辉,神气又期盼地朝奚临道:“知道师弟你是故意刁难我,嘿嘿,想不到吧——有没有大吃一惊啊?”
青年眸中的神色闻之一暖,整个人无端便柔软了几分,举目看向苍苍乔木时,好似隔着悠远的年光凝望过去,自语般呢喃道:
“是啊。”
第一眼所见,他又何止是大吃一惊。
沧海经年,世事悠悠。
他险些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回流的旧时光,千古八荒,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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