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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伽浇了两捧凉水在自己脸上,也没能让这宿命般的荒诞与不可置信有所减缓。
水珠顺着她的脸部轮廓往下蔓延,结合到自己的现状,镜子里的人在她看来更滑稽。
这时江伽想到了她的亲生母亲,那个浑身上下透着精致,和老家的房屋大院格格不入的女人。
她的亲妈其实是回来找过她的,好几次,频率密集的集中在学前那一年,带着一个仅仅比她小一岁多点的男孩。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自己是有个同母异父的亲弟弟的。
江伽实际上早已对他们的面容印象模糊,根本无法将现在的他和那时候对号入座。
可血脉的吸引力就是这么神乎其神,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江伽就被一股没由来的熟悉感所支配,甚至不用刻意解读,仅仅稍加提示就能瞬间吹散记忆中蒙上了十几年的灰尘。
让当时的情形色彩清晰,画面光鲜的重新在脑海里回放,就像永不褪色的胶卷。
可突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江伽眼睛因为惊讶稍微有些睁大,居然是她便宜弟弟从包厢里跟出来了。
白言喻慢慢走过来,透过镜子却看到他的视线始终不离开她。
江伽虽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两人的视线却在镜子里交集和面对面没有差别。
他几乎贴着江伽站定,掏出一张手帕,身体微微前倾,对照着镜子里的投影轻轻的,准确无误的将江伽脸上的水准一点点擦干净。
“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呢,以前也是,现在也是,稍微没看住就有得忙了。”他说着状似苦恼的话,然而神情却轻松而愉悦,仿佛对这种事乐此不疲。
江伽想到那时候的事面对他刚有些不自在,闻言却有些别扭道“你说得好像我的脑子这十多年被冻了没长一样。”
白言喻闻言轻笑一声,这笑声就在她耳边,甚至还能感觉到呼吸的波动,挠的她耳朵有些痒痒。
“当然不会这么想,如果你还停留在那时候的话,见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吗”
随即他的声音不便,脸上的笑容也和之前分毫不差,可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就让让江伽感觉到陡然升起的一股凉意
“你根本都快把我忘了嗯姐姐”
恍惚间江伽仿佛看到了那辆越驶越远的黑色小轿车,被女人拉进怀里抱走的孩子。
他的额头磕破了,还在流血,却不顾捂在上面的手绢挣扎的冲着她的方向喊到
“姐姐你看看我,我不疼的你看看我,你跟我们走姐姐,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还有最后那一句随着渐行渐远的车子被风吹散的“姐姐你别忘了我,我回来找你。”
江伽小时候爷爷奶奶还在,所以学龄前是住在农村的老家。
不算偏僻的农村,也通了水泥路,离镇上也就半个小时的脚程。
老家的房子是那种两层的平方,门口有一处宽阔的平地,不过这一般是几家人共有的,也是附近住户的孩子玩乐场地之一。
那天应该是初秋的季节,因为头一天赶集爷爷给她买了几个红彤彤的大石榴。
妈妈和奶奶在屋里切要做成泡菜的萝卜,她就拿着大半个石榴,坐在门口的屋檐下一粒一粒的吃得专注。
一辆车停在十几米开外的路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
她可真漂亮啊,穿着比雪糕还白的外衣,熟悉的景色在这抹亮色变得灰扑扑的。
她从车里抱出一个孩子,轻轻的放到地上,待他站稳后拉着他的小手往里面走。
刚抬头就看见坐在那里茫然好奇的盯着他们的江伽。
女人定在原地,确认般仔细打量了她的五官,在里面找到熟悉的影子后,眼睛顿时就红了。
她快步走过来,抓住江伽的肩膀,手在她的额头脑门摩挲“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伽伽对不对”
“告诉我好不好你说话啊。”
江伽有点被吓到,她扯开嗓子往里面喊“妈,打拐子”
里面传出哐当一声,不到两秒她妈就拎着菜刀杀气腾腾的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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