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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srpions的dofchan么?”
“不,是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蔡满心笑,“倒满符合的。”
“这只是第一首。第二首彩排时,江海说,如果谁怕被老师骂,可以不唱。”
“是什么?”
“我们报了《同桌的你》,但其实主持人刚下场,我们就开始唱何勇的《姑娘漂亮》。”
蔡满心失笑,“那时候你们才多大,老师还不疯了?”
齐翊也笑,“阿海的这个提议,我们都没有反对。”
蔡满心想象一群十几岁少年在舞台上大唱“我的舌头是一道美味佳肴任你品尝”,不禁莞尔:“如果你们老师听懂了歌词,还没有发怒,那也真的是太前卫了。”
齐翊苦笑:“怎么会,那句一出来,坐在最前排的教导主任脸色就变了,唱到下一句,‘你抱着娃娃我还把你想’,她噌地就站起来,恨不得脱了高跟鞋砸到台上来。我们还很嚣张地将外套脱下来甩在地上,台下都是欢呼声和口哨声。演出结束,我们就被集体叫到训导处去了,所有人都要写检查,还要给主谋记过。江海要一力承担,但我们几个都拉着他,说法不责众。”
蔡满心想起齐翊曾说过,他试图淘气,但都被老师放过,便问:“因为有你这个优等生,老师不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以把你们都从轻发落了,是么?”
齐翊颔首。
“这江海太狡猾了。”她咳嗽了两声,“明明就是早有预谋,拉你下水。”
“其实所有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叛逆吧,只不过平时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不过以后我们几个就一直混在一起,他们都喊我‘老怪’。”
“老怪?”
“因为大家说,齐翊奇异,还不如直接叫作奇怪。”
蔡满心身体乏力,双眼却仍熠熠闪亮,她不肯去休息,缠着齐翊讲高中时的种种趣事。
“你说,在我离开峂港之后,你曾经去过那里,并见到阿海?”她有些迟疑,“那么他……”
他有没有提起我,有没有在好友面前说起关于我的种种?
哪怕,只言片语。
“你知道,阿海一向很少说自己的事情,但那段时间他应该去东兴谈生意,却破天荒地在峂港住了两个月,我问他为什么不去东兴和芒街,他没有回答,却说,想去趟北京,说自己有些想念下雪的天气,可以吃炭火锅,喝二锅头;还说有人会请客。我问是谁,他拿出别的游客寄到乘客那里的照片。”
“哪一张?”蔡满心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只拿出来扫了一眼,就又扔到柜台后去了。”齐翊答道,“就是你和他,都穿了连帽衫的一张。”
“我没有那一张。”蔡满心摇头,“我没有那一次旅行的任何一张照片。本来有许多数码的,但是后来,都删除了。”
二人沉默相对。
蔡满心轻笑了一声:“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也不会自作多情,想他对我有多念念不忘。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么?我不相信自己能对他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也不想问什么公平不公平了,我没有机会挽回这一局。”
浓重的倦意袭来,蔡满心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我好困了。”她揉了揉眼睛,“醒来再说吧。”她知道齐翊还知道许多关于江海的旧事,甚至是他和阮清梅的纠葛。但此时她忽然感到胆怯,怕刚刚产生的幸福泡沫就此消逝。
是的,她在嘴上一直重复着自己的理智,然而心中怎么会没有期盼?他说要去北京,他说要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吃炭火锅喝白酒。这些那些,曾经的对白和构想,原来并不只有她自己记得。
纵使江海曾提起此事,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如今这一切都再也无法成为现实。
在峂港时,蔡满心很少有任何孤单寂寞的感觉,仿佛他近在咫尺,或许只要绕过下一个街角就能遇到。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被孤寂的感觉深深攫取,这是如此苦涩,却又无人可以分担的感觉。她必须自己反复咀嚼所有艰辛的回忆,才能让它变得无味,但这过程冗长缓慢得如同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蔡满心在半梦半醒间头疼欲裂,睡不着,便睁着眼睛,看暗青的天空染了一色玫瑰红,洇晕着,散开满天霞光。像什么呢?像和他一起在栈桥边看海边的落日。乌云和晚霞相遇,水墨灰和玫瑰粉交错,慢慢渗透着。
只有这样半梦半醒的冷清凌晨,可以放肆地想他。不考虑丑陋的背叛,只有幸福。真实的回忆、虚假的期盼,都无所谓了,是一场梦了,天大亮的时候,阳光自然会驱散一切晨雾样缥缈的思绪。
齐翊此时也感觉到清晨的凉意爬过肌肤。衬衣在潮湿的天气里还没有干,于是穿了短袖t-shirt,露一截胳膊。他坐在天井青苔丛生的台阶上,露水潮湿。站起来,牛仔裤沾了墨绿的苔藓。他走到蔡满心门前,转身,踱回来。辗转三年,留心过每一个和她有关的消息,以为是熟稔的旧识了;而今终于找到她在的地方,隔一扇门、或一座墙,却发现,和隔着千山万水一样遥远。
时近正午,仍不见蔡满心出现。齐翊心中不安,转到前台,问:“204的蔡小姐是否退房了?”
对方摇头:“今天还没见到她呢。”
叩响她的门,敲了很久,才听到蔡满心嗓音沙哑地问:“谁?”
“是我。”他应道,“你没事吧?”
她拉开门,面色憔悴:“还好。刚才就醒了,本来想再迷糊一会儿,谁想一下就睡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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