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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野心家的策划（第1页）

宇宙中的野心家很多，但是少有能达成自己目的的。

人类视角下的叙事里，野心家似乎局限于某些靠阴谋诡计手段攫取权柄、倾轧对手的小人。然而这个广袤的星系里除了占主要地位的人类以外还有其他生活在本土星球的种族。他们拥有自己独特的文明，想方设法地在人类的共和国统治下保留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和人类和平共处。然而，新建立的帝国对这些“非人类种族”采取的是隔离的措施。这就导致其他类型的野心家几乎从人们的认知里消失。

本书讲述的就是一类不同于传统的野心家。他们策划周密，行事风格多变，很难预判行动。而且，这一类的野心家们达成目的的手段里并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一些“合乎情理的算计”。他们对所有事务都把握着一个适当的程度，在各方的平衡当中攫取最大的利益。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可以巧妙地避开国家的法律惩罚。

例如，掌控摩罗尼亚王国朝政多年的“异乡来客”。这位“异乡来客”来自帝国的大燕星区，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星域。目前，他的名字还无从得知，商队只能从头查起。

“异乡来客”在朝堂上颐指气使，老国王对他是言听计从，其他的大臣完全被无视。然而，大臣们敢怒不敢言，任凭那个“异乡来客”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把不肯听从他命令的大臣的财产全部查抄。商队要想控制这个国家，或许首先应当击败这个“异乡来客”。

瓦西里·科莫派出的是一个新人，托德·阿尔科克。这个家伙刚刚从行商队伍里退出，转头又被拉进了情报部门。瓦西里·科莫认为，权臣权倾朝野的情况下，想扳倒他只有联合其他的大臣。所谓“清君侧”，就是这个意思。

托德·阿尔科克首先要去拜访一位退休的大贵族。

摩罗尼亚星球处在宜居带边缘，平均气温很低，常年积雪不化，夏季也很短。有趣的地方是，摩罗尼亚星和它的两颗卫星形成了一个整体，通过太空电梯连接。苍白色是这颗星球的主色调，绿色植物只能在统一建造的温室里存活。

托德抵达的时候，这颗星球正值严冬，太空飞船无法直接着陆在星球本港，只能改道前往摩罗尼亚的一颗卫星。

托德刚下飞船，就受到了港口警察的严格审查。飞船并不大，却里里外外被搜查了三次，直到所有警察都确认没有违禁品，这才给了托德通行许可。托德注意到，自己上飞船时放在驾驶台上的一个电子手表被什么人偷了。

卫星的空港大而空旷，人流稀少。不过，走出太空港，目之所及是无尽的城市群。没错，摩罗尼亚的两颗卫星都已经被庞大的金属城市结构群覆盖，已经没有所谓的地表。向上，是高耸的摩天大楼；向下，是无底的地下城。富人往往住在城市的高层，而穷人则在地底工作生活，没有机会体验地面上的繁华。大街的上空不断有飞船穿梭，两边是五光十色的广告牌林立。再往上看，掩映在摩天大楼形成的一座座山峦后面的，是一条通天的管道，那里就是太空电梯。一般在自始至终漆黑一片的天空里很难认出太空电梯，不过近些日子广告牌已经入侵了太空电梯的管道，插满了太空电梯途经的每一座基站。

这样看来，空港显得无比渺小了。

不过托德没有时间欣赏这些“美景”，他急着找人。

太空电梯需要买票，而售票窗口大排长龙，很多人因为地表恶劣的天气被困在了卫星上无法回家。暴风雪中，太空电梯不能冒风险工作。而且，太空电梯按照一定的班次运行，每个班次能够搭载的乘客虽然很多，但很显然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旅客滞留的问题。

于是托德·阿尔科克被迫在太空电梯地面基站的大门外面等候了整整四个标准小时，才堪堪走完大门口的一百级台阶，站到了玻璃大门前。大门里面，买票的人排成了蛇形队伍，转了好几个大弯。

托德只好联系了大贵族的管家，后者立刻开始运作人脉，最后找到了在地面基站工作的站长。只消一个电话，托德·阿尔科克就可以越过这么一群急不可耐的旅客，获得特许票。

有了特许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毕竟气候仍然是无法人为控制的。基站方面延迟了下一班次的到达时间，而上一个开行的班次刚刚离开。真倒霉！托德想。

结果，托德在卫星上浪费了整整一个标准日的时间。等到他抵达地面，迎接他的正是呼啸的暴风雪。基站外面，肆虐的狂风尖啸着撞击基站的窗户，随时准备冲破这个阻碍，占领最后一块净土。

一架飞船正在停泊区等候。飞船的装饰古典而雅致，洋溢着高贵的气息。管家正在飞船旁站立等候。他看到了疲惫的托德，托德也看到了他。

“先生，请上飞船，前往公爵府邸。”管家的语气很温柔和善。

托德点点头，坐了上去。飞船的内饰很豪华，和外观的低调朴素完全不同。真皮的座椅让托德一坐上去就昏昏欲睡。不久他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外面的景色如何？托德完全不知道。只是抵达目的地以后，他被叫醒了。

叫他的人应该不是管家，因为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喂喂，你是干什么的？睡着了？快给我起来！别浪费大人的时间！”

托德腾地从座椅上弹起来。飞船的玻璃天窗已经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戴墨镜的壮汉。他紧捏着右拳，仿佛已经忍耐不了，随时准备挥向托德。

“好的好的，万分抱歉。”托德连忙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跳出了飞船。

此时他才有工夫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旷远景色类似于冬季的乡村，附近是一望无际的、被雪覆盖着的森林。森林的尽头则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眼前是一座宏伟的别墅，红色的外墙加上绚丽的灯光装点，实在惹人注目。不过公爵府邸竟然要设置在这样的地方，属实令人奇怪。

托德一生都在太空中度过，几乎没有上过星球的地表。因此，这样人声鼎沸的地方，他从未来过。

别墅里传来派对男女的欢声笑语。难道会面要选在这样一个不够严肃的时间点进行么？

“请进吧，贵客。”管家站在别墅的大门前，微微鞠躬。

托德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进入别墅，面前是好几大桌酒席，和来来往往、穿着靓丽的宾客们。男男女女们觥筹交错，相谈甚欢。托德·阿尔科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顿时感觉自己很邋遢。

不过他还是勇敢地踏上了铺着红地毯的阶梯，前往二楼的会客室。

托德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会客室的门。老公爵正端坐在书桌前，阅读一份新近发布的电子书刊。

“进来吧，托德，不必客气。”老公爵看样子性情和善，易于相处，并未表现出任何的高傲。

于是托德猫着腰走进会客室，找了把椅子乖乖坐下，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