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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挂断电话，苏沫拢了拢大衣领子，快步走出校园。

我们在生活的缝隙中谈着恋爱，谁又真的了解谁。

周六，秦扬母亲一打开门就铁青着一张脸。苏沫微愣，虽说婆婆平时就不怎么待见苏沫，但是一般不会当着秦扬的面给自己脸色。秦扬也明显察觉到母亲的不快，问道怎么了。

秦妈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坐到沙发上，瞪了苏沫一眼，苏沫讪讪地不知道是站还是坐。苏沫放下包，准备去泡茶，秦妈妈开口道：“你们都坐下。”

苏沫挨着秦扬坐下，秦扬看了一眼苏沫，眼里几分疑惑，秦妈妈明显压着火气呢，道：

“苏沫，学校里的工作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苏沫心里一惊，摇头道：“没……挺好的。”

秦妈妈冷哼一声，又道：“是吗，那你突然辞职是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秦扬吃惊了，秦扬盯着苏沫也质问道：“你辞职了？什么时候？”

苏沫搓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小声道：“昨天。”

秦扬皱眉：“为什么辞职？怎么不跟我商量？”

苏沫咬着嘴唇不再说话，秦妈妈冷冷看了苏沫一眼，对自己儿子道：

“刚才人家给我打电话呢，说是苏沫跟领导处不好关系，自己辞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没心情给你们做饭，家里来了个大佛，我一把老骨头供养不起。”

秦扬安慰母亲几句，秦妈妈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苏沫低着头不敢吱声，秦扬最后看着苏沫叹了口气，领着苏沫下了楼。

一下楼秦扬就指责道：“为什么辞职？”

苏沫看着自己脚尖道：“我不喜欢。”

秦扬一听更火了，声音高了几分，道：

“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全世界都得顺着你？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份工作，妈妈四处托人，她那么大年纪还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容易吗？你还真以为凭着你自己进得了高校？”

苏沫一怔，看着秦扬，道：“我真不知道是妈妈托人……”

“你一天到晚知道什么？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有几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那你说你喜欢什么？干什么都没有个定性，最后还不是一事无成。”

苏沫紧紧咬着下唇，她是真的不知道是因为秦妈妈托了关系自己才进的高校，要是知道了，也不会这么冒然辞职。原来秦扬一直瞒着自己，是因为顾及自己的自尊心吗？可是刚才秦扬的几句话，说得苏沫红了眼睛，原来自己在秦扬心目中是这个形象。也是，秦扬一直都那么优秀，自然看不惯自己平时的那些作为，也看不入眼。

苏沫抬头看着秦扬，看见他还是一脸愠怒，心里想着如果秦扬知道了自己被上司骚扰会不会消气。苏沫拉拉秦扬衣袖已经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秦扬却甩开了她的手。

苏沫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了，心里本是有很多想法要传达给秦扬的，可现在却从心底升起疲倦。苏沫只是道：“上去看看妈妈吧。我去朋友那里住一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谈。”

苏沫说完就转身要走，秦扬抓住苏沫胳膊道：“每次都是扔下个烂摊子，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

苏沫红着眼睛掰开秦扬的手，道：“咱明天再谈行吗？我真不想跟你吵架。”

“这是吵架吗？我每天工作忙得要死，你还天天给我出这种乱子，诚心给我添堵吗？开开心心来妈妈这里吃顿饭多好？怎么就你有本事闹得一家人不开心？”

苏沫终于忍不住冲着秦扬哭喊道：“谁不想开开心心了？我没事有病啊？给你添堵？你算算你一个星期在家里几个小时，你知道我为什么辞职吗？跟领导相处不好？他骚扰我你知不知道！秦扬，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可你也没必要把话说这么绝吧？天底下的理都在你们那里，我就是放屁是吧？”

苏沫胡乱擦了眼泪，转身就跑了，秦扬站在那里没有去追，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苏沫到王晓楼下的时候才给她打了个电话，王晓却还在外面，让苏沫找个地方等会。苏沫在王晓宿舍楼旁边随便找个长椅坐下，看着路上走过一对对欢欢喜喜的小情侣，苏沫想，还是刚谈恋爱那会的感觉最好。

那时候那种被人疼惜的感觉每天都很强烈。秦扬是个细心的男人，记得苏沫什么时间有课，什么时间没课，也记得给她买喜欢吃的小零食，还会时不时送苏沫几个可爱的毛绒玩具，送给苏沫暖和舒服的袜子手套，带她去吃好的的，看电影的时候突然亲一下苏沫的侧脸……是不是每个谈恋爱的人都会享受这些幸福？

这样的细节太多，多到苏沫得拼命回忆。慢慢地习以为常，秦扬的热情淡了，苏沫的感动也淡了，同居以后，日子稳定而平淡。苏沫不知道秦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自己常常有点怅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四下看看，又什么都不缺。

坐在长椅上有些冷，苏沫拢拢衣服。

谈恋爱走到深处，反而更加寂寞。

就像自己现在这样，恋爱的时候慢慢地疏远了身边其他人，以为恋人就是世界的全部，等到需要时四下打量，身边的朋友已经变得那样少。记得没恋爱时总是环绕着狐朋狗友，热热闹闹，现在除了王晓，竟然找不到其他去处了。

对了，还有那个变成空号的电话号码。

苏沫揉揉眼睛，吸下鼻子。站起来跺跺脚驱寒气，不经意间却看见一辆颇为眼熟的车子开了过来，苏沫盯着那车牌号想了会，不会是那个叫沈放的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