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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在陽台待到零點，零點剛過，他撥出6與聞的號碼，鈴聲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他在漆黑的屋子裡來回走了幾遭，最終決定下去找6與聞。

二樓的門沒關緊，他握住門把手，開門時心裡忽而怦怦直跳，似有一顆定時炸彈埋伏在胸膛，推門的那刻起便進入倒計時，他走的每一步都踩著死線。

客廳燈光敞亮，不見6與聞的身影。方雨走近過去他倆的臥室，推動房門，不大的房間一眼能看完，6與聞也不在臥室。

陽台窗簾被風吹得鼓了起來，他走向陽台，聽見心裡的倒計時似乎更響了些，有預感前方等待他的會是一場令他粉身碎骨的爆炸。

方雨掀開窗簾，沒有預想中的場景，6與聞屈身躺在躺椅上，睡得正沉。

他屏息靠近，俯下身看6與聞的臉，他離開他太久，6與聞早已長成成熟男人的模樣，面容英俊，眉眼深邃，下顎骨凌厲如刀刻。

貼近他胸膛，能聽到強勁有力的心跳，倘若把手覆上去，定能感覺骨骼的硬朗。

方雨察覺自己有點腿軟，6與聞身上散發濃重的酒氣，他變得會喝酒了，人更成熟，胸膛更寬厚，臂膀也更可靠。不變的是他還是要命地吸引他，他想念6與聞的懷抱，發瘋似的想念。

能再投入6與聞懷抱一次嗎？就當是最後一次。

方雨催眠自己，是最後一次了，他會記得擁抱的力度、6與聞胸膛的溫度，還有被擁進懷裡時膽敢拋下全世界的決心與勇氣。

他擁有過的會永遠記得。

方雨半跪在地上，腦袋埋進6與聞頸間，克制地磨蹭，上身緩慢地壓下來，他幾乎跪不住，只盼6與聞的身體能成為他的支撐。

6與聞許是感知到他的呼喚，半醒半睡間睜開了眼，盯著他看了很久，而後試探性地撫上他的臉龐，眼裡充滿驚喜與難以置信。

「方雨？是你嗎？你來我夢裡了？」

6與聞立即摟住他，把他抱到身上，大手不住地摩挲，力度大得像要把他嵌進身體裡，「你終於來找我了，我很想你，特別想你。」

6與聞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方雨摸到他的臉，滿臉冰涼，心頭猛地一顫，還來不及說點什麼，6與聞立刻兇狠地吻住他，咬上他的嘴唇，瘋狂地在他嘴裡掠奪。

方雨敏感地弓起身體，6與聞的雙臂牢牢地桎梏著他，強悍的唇舌像放出山的猛獸，咬住了便不會放開，恨不得將他的嘴唇吃掉嚼爛——6與聞帶著這樣可怖的念頭和他接吻。

方雨痛得飆淚，嘴唇直覺要被嘬掉了，全身皮肉被按得很疼，6與聞久違地在他身上逞凶，他的兇猛暴烈他簡直招架不住。

嘴唇被堵住，叫聲發不出，心裡的倒計時來到最後一秒，聲音尖銳刺耳，所有聲音驟然消失的那一瞬間，6與聞發狠咬了他一口。

疼痛無比鮮活，方雨沒發覺自己掉了眼淚，他以為是6與聞臉上的淚，一別十經年，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他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活著。

第61章那就鑽進床底下

方雨側躺在6與聞身邊，6與聞兩眼盯住他，吻停下來了，6與聞的注視不曾停止。

方雨被那樣執著的目光所觸動，手緩緩撫上6與聞的臉。6與聞突然翻身壓著他，臉頰胡亂地磨蹭他的臉，像一頭受傷困頓的野獸，腦袋在他的頸間用力地拱。

6與聞發出痛苦的低鳴，方雨抱著他的腦袋，竭力安撫他。他能體會到6與聞的苦痛，他同樣心如刀割。

夜已深，四面八方的黑暗壓倒性地撲向他們，方雨輕輕地撫摸6與聞的後腦勺，6與聞喝了酒，又經歷劇烈的情緒起伏，疲累不堪的他很快睡著。

方雨看著6與聞睡得頭偏向他，呼出的鼻息灑在他的頸側。

即使已成人許久，6與聞睡覺的樣子仍沒有多大變化，睡夢中不忘蹙著眉頭，仿佛還是當初心裡憤憤不平的少年。

方雨最後在6與聞的眉心印下一吻，他很小聲地和睡著了的6與聞說話：「睡吧，好好睡一覺，生日快樂。」

夜最深的時候，方雨輕手輕腳地從躺椅上起來，他撫了撫6與聞的眉頭，手指戀戀不捨。最終他狠心逼迫自己離開，離開陽台，離開他們曾經的樂園，也離開6與聞。

走時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方才只有6與聞對他肆意地掠奪，他的唇瓣被啃咬，身體遭蹂躪，他紅腫的雙唇、身上的指印皆能為他證明他曾遭受甜蜜的折磨。

反觀6與聞身上沒有一點他的印記，方雨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哪種心理，他猝然回頭，三兩步走到陽台，半跪在躺椅邊上。

6與聞睡得很沉，醒來興許會以為這晚是他做的一個夢。方雨想，他希望6與聞當成是夢，他希望6與聞模糊了夢的細節的同時卻又記得他。

他的要求很過分，他知道。

方雨低頭湊近6與聞的脖頸，他含吮上6與聞的頸側，深深地一嘬，在上面留下一個顯眼且沒那麼快消退的吻痕。

方雨上到三樓，第一件事是去把浴缸放滿水。等待水滿的間隙，他脫掉衣服，走到盥洗台前，打量鏡子裡的自己。

不再是少年人柔軟纖細的身體，也遠不到成年人的結實硬朗，他還是瘦，身體羸弱，皮膚透著病氣的白。

過去十多年來從未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他把自己當做一株微不足道的野草，自輕自賤，如今歲月果然也像他一樣殘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