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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能力很好用,能让主教把睡眠变成和饮食一样容易敷衍的事情。
塔尔站在埃德温的身边,对方则刚刚从一场酣熟的睡眠中清醒过来,塔尔按照他的要求强行唤醒了他。主教灰色的眼睛仅仅在乍醒的昏沉中迷茫了一瞬间,便又强硬地冷淡起来。
他几乎一刻不停就投入了工作。
尝试阻断魔法,尝试建立互冲的禁术,尝试杀死恶魔。光明神教的主教有着应许的能力,就算是凡人之躯,也妄想有阻止魔鬼的力量。
要是只看这些事情,会觉得这个灵魂强大而游刃有余,尚未被逼至绝境。
但塔尔知道,他很难再假装自己一切正常。
恶魔托着下巴在埃德温边上乖巧地坐着。有时候主教会忽然抬起眼睛看他,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破碎姿态,就好像一个布满裂纹的瓶子,但那只是昙花一现。
很快,他又低下头去,而塔尔假装对此视若无睹。
一般来说,是他读到关于魅魔的种种描写时。
教会的藏书,对于恶魔的评价已经不堪,何况是魅魔这种污秽到不该在光明的照耀下存活的所在。
可是埃德温非常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这一支血脉正在一点一点地复苏。
主教依旧将扣子从衣摆扣到领口,在繁缛的衣物掩盖下,他的皮肤苍白,并且逐渐变得越来越敏感,只是轻轻的触碰就能留下大片的红色痕迹。
主教袍绣着银色的纹章,背面则是绣工无论技术多么精湛都无法避免的线头,密密地刺在皮肤上,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塔尔觉得埃德温此时应该不怎么好受。
其实这种时期不应该穿这么多……恶魔很明智地没把这个建议告诉埃德温。
对方心里当然清楚。
所以只会更加憎恶这样的自己,想要将一切都掩盖在体面的衣着下。
有时候,他递给埃德温一杯茶水——塔尔反正没什么事干,做这种事情也是驾轻就熟。埃德温不会抬头,只会直接顺手接过,所以在某次,恶魔不小心碰到了主教的手背。
结局是茶水差点翻倒。
好在恶魔的度还是更快一点。
埃德温知道高强度的工作和对既定事实的抗拒让他过度神经质了,他有点迷茫地张了张嘴唇,却没有说什么,企图假装自己并不在意,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意外。
如果他没有死死地盯着完好无损的茶杯,直到茶水完全凉掉都没有下嘴。
这是一个痛苦的、隐蔽的、重新蜕变般的变化过程。
埃德温在外依旧是那个高洁无尘的主教,而在内部,他被重新打碎,一点点涂上颜色,而且毫无办法。
至少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办法。
这个过程本应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但塔尔却尽收眼底。
他是一个不之客,而主教的生活不得不向他敞开。
在这些天里,恶魔几乎无时不刻不和他待在一起。
埃德温有过无数零散的睡眠,而每次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都是那双石榴红的瞳孔。
和任何生物相处太久,都要避免习惯。
他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但也清楚自己无法瞒过聪明的恶魔,他知道塔尔将他的强行遮掩尽收眼底,却没有戳穿。
当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时候,恶魔会对他露出馥郁如玫瑰的笑容,甜甜腻腻地叫他“亲爱的主教”。
这就像是一个锚点,虽然不是什么稳固的锚点,但至少让他能够短暂地找回自己。埃德温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好坏。
在开始调查的第六天,咒术生效了。
但不是任何阻止事情继续糟糕下去的咒术。魔法阵的成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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