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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宣想起家里的糟污事也心烦得很,给她夹了一筷子煮得嚼不动的鸭肠,笑:“过几日我抽出空送你回家,看不到就不烦了。”
段圆圆看他——这个人有读心术。
宁宣见圆圆不说话,还看着自己,当她想留下来,格外高兴,明晃晃的灯下头,小表妹的脸比老太太的白玉簪润得多,本来想劝她——我一有空就去看你,干脆改口:“明日下午,我带你和娘出门再添点首饰。”
段圆圆福灵心至,转眼也想起那支姨妈送给老太太的白玉簪,一下就知道这位少爷又不知道在脑补什么了。
这顿饭宁宣用得痛快,回头就赏了倪妈妈一把铜钱,夸她会办事。
倪妈妈看着徒弟崇拜的眼神,分了几个铜板给她,道:“这——就是运气。”
段圆圆吃得饱足,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第二天起床,丫鬟就告诉她:“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听说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段圆圆早把出门的事忘得干净,她娘说了——没有到手的承诺一个字也别信。
不过宁宣是真的忙,宁家是做织造的,往上供云锦,歇一刻钟就少一刻钟的钱。
宁宣这么久才只管了两个小铺子,最大的还捏在二房手里,操心的事就更多。
只得用两匹从江南捎回来的流光纱赔罪,一匹深紫,一匹浅蓝,夏日里头裁了,穿起来一转身就流光溢彩,偏又轻薄透气,宁宣废了不少工夫才弄来这么两匹,一点没往铺子里留,全给了家里两个女人。
等到下午,陈姨妈就兴冲冲地喊了段圆圆过去,往她头上戴簪子,商量着怎么做衣裳。
都是实心的东西,一个都沉甸甸的,段圆圆怕得颈椎病从来不肯戴多了,捂着头讨饶:“姨妈,再戴我脖子就要掉了。”
“呸!青天白日的,怎么说这等触霉头的话。”陈姨妈点点圆圆打了唇膏的嘴,取了梳子亲自给她梳头。
段圆圆还没出嫁,头发有一半是披下来的,陈姨妈在上头给她挽了个髻,前头是中分,头发被盘得有些高,陈姨妈想了半天,说:“这个适合戴冠子,你年纪小戴了反而不美。”遂用珍珠给她在上头绕了一圈。
珍珠不沉,段圆圆妥协了。
刚打扮好,杨氏的丫鬟就来请段圆圆过去,小丫鬟一身福气肉,笑:“我们太太新得了些好簪子,想请宁小姐过去帮忙挑几支,我们太太说段小姐眼光好,找她再不会错。”
段圆圆跟杨明惠从来没有交集,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找自己——该不会真是想问她要儿子吧?
这也太老太太了。
陈姨妈也怕这个弟妹被劝得鬼上身,皱着眉,开口就要拒绝。
段圆圆摸摸姨妈的手笑:“我去去就回。”
家里现在都捧着杨氏,段圆圆以后还要在这个家生存,就算是为了姨妈少吃老太太挂落,她也不得不去。
陈姨妈就让身边的大丫头香芽、松针陪着她一起。
等段圆圆走了,陈姨妈摸着两匹纱,说:“圆圆性子纯真,我如今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要是以后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深宅大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但要让她把段圆圆送去不能看到的地方,珠姐儿苍白冰冷的样子就会浮现在自己面前。
她实在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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