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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泽与钟秀娥互不相让,公孙佳稳稳地坐着,伸手敲了敲桌,笃笃的,引来两人的目光。公孙佳揉揉额角,人微言轻的人,把话说一百遍也不会有人记住,她如今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就是个柔弱的孤女,只能把说过的话一再重复。
“这是公孙家的事。公孙家,有我。我,就是公孙家。公孙两个字,不烫嘴。”
余泽一时语塞,觑了一下钟秀娥的脸色“呃,这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余伯伯,黄泉路上无老幼,从记事起好像所有人都担心我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药王”余泽和钟秀娥同时惊呼。
“所以我从不记仇,习惯今日事今日毕,今天不把气出了,明天死了岂非是终生的遗憾冤鬼索命,最是无能。如果我记仇,宣政坊就不是现在的样子,它早该被一把火扬成灰了。宣政坊的事,就是我两家的事。我说处置完了,就处置完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与余泽对视,这是她的习惯,无论对方是谁,都很难让她目光闪避游移。余泽反而不自在了起来,又有点欣慰,移开了目光“那就好,那就好。纪真的不用管吗将军在世的时候,他们就不是那么友善。”
公孙佳微笑了一下“他们先能腾得出手来再说吧,胆子大的人多着呢。至于容家,与他们有交情是好事。百年诗礼大族,犹如一件精美的玉器,放在陛下的案头多么的好非要自己个儿从桌子上跳下来,啪”
余泽大惊失色他很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认知公孙佳最后这话,绝不是钟家的风格。把整个钟家翻出来,也找不到讲这种词句的人。这话有点像公孙昂的口气,既娓娓道来又意思明确,说服的力度一点也不弱。
余泽又有些欣慰“那便好,那便好。我明天就让大娘亲自把普贤奴送过来。”
“有劳。年,还给他送回去过,祭祖的事他是逃不掉的。”
“好好好”
余泽说完要说的,问完要问的,得到答案之后内心一片轻松地走了。他既对得起老上司,又办成了一件事,不虚此行。
余泽走后,公孙佳道“阿娘,咱们也歇了吧,明天还要理事呢。”
钟秀娥骂道“丧良心的王八蛋这就开始猜疑离间了你信他吗你外公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要明白。”
“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要是他过来连句场面话都不讲,咱们才该担心呢。”
钟秀娥揉揉额角“呸我看这些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你爹一走,什么东西都蹦出来了不想了,睡觉去”
公孙佳与她并行,钟秀娥还是不解气,恨恨地道“便宜他们了杀千刀的纪四你就不该说这事儿完了的,哪里会完他们会记仇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容家一群瞎子放下就算了,纪家你跟余泽说什么不用管”
“骗他的”公孙佳对上钟秀娥错愕的表情,母女俩站住了脚。
“阿娘,那边来一个人,穿一件花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刀,要来杀我。我是先扒了他的衣服还是先卸了他的刀呢姓容的现在只是件衣服。”
公孙佳这个样子很像她的父亲,公孙昂说狠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的风轻云淡,神态间有几分像钟秀娥的二舅当今天子。公孙佳这个神态,竟有两三分与那位血缘稍远的至尊有点相似了。
他们都是她的亲人,从不针对她,她或许没有达到父亲想要的聪明,但绝不至于几十年对这样的风格一无所觉。这类人真心想要给你解释一个复杂的问题的时候,总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剖析明白,再大的事情,在他们那里也是轻描淡写。
钟秀娥怔住了,突然就很安心。
她还是担心女儿的,只是这种担心与半天之前的担心截然不同。
“天不早了,早早歇着,明天你阿姐和外甥就要来了。”钟秀娥说。她本该追问女儿有什么计划的,但是突然就不想问了。
“哦,好,明天正好也让单先生再掌掌眼,看看适合学什么,他也该读书了。”
“行。”
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余盛被砸傻了,张大了嘴“啊”
他做梦都想凑到金大腿那儿近距离的接触,甭管有用没用,图个心安。然而没人搭理他正琢磨着呢,啪,机会就落眼前了
余泽道“这是什么怪样子站好了去了外公家,要孝顺外婆、姨母,一定要听她们的话,听到没有”
余盛一个立正“阿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
余泽心说,她们用你照顾我是放你过去住着,处得时间长了能有点感情,以后好抱大腿
乔灵蕙是非常想儿子跟娘家亲近的,嘴上还要说“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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