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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包书皮（第1页）

茹娘回过头，看看梁玉安，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对春柳喃喃道：“我听到小安在叫我，还看到他长大了，哈，我是不是太累了，眼花了？”

梁玉安更心痛了，他挪到茹娘身侧，帮她抹去眼泪：“娘，我是小安，是我在叫你，我真的回来了，我还活着，我长大了，我回来看你了。”

茹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先是一把把他推开，又拉着他朝向烛光，仔细打量：“你是小安？你真的是我的小安吗？”春柳和梁玉婉也凑过来，打量着他。

梁玉安把茹娘搀扶起来，春柳赶紧拉开凳子，让他们坐下。

梁玉安扶着茹娘坐好，跪在她面前，扯开衣领，露出左肩上的胎记，咧出一个难看的要死的笑脸：“娘，我想吃桂花糕了。”

茹娘泪如雨下，捧着梁玉安的脸：“没错，是小安，是我的小安。桂花糕，有，娘记得的，你最爱吃的。”一盘满满的桂花糕递到两人面前，小女娃瞅瞅梁玉安，瞅瞅桂花糕，迟疑的问：“你就是哥哥吗？我叫婉儿，也最喜欢吃桂花糕，待会儿你能给我留一块儿吗？”

茹娘把梁玉安拉起来，按坐到凳子上。春柳见二人相认，贴心的打来洗脸水，又去泡茶。梁玉安抱着妹子，你一块儿我一块儿的吃着桂花糕，挑一些好听的，能说的，给他们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梁玉安没能说服娘亲离开梁府，也拒绝了娘亲让他回归梁家的建议，他认为保持现状，对他和娘亲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在南市一家名叫“来往”的客栈落脚，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原本是想住久一些的，但没想到京城的物价这么高，自己在云山湖努力“拼搏”多年，攒下的零花钱，只够付半年房费，还是普通的客栈，之所以选这家，因为它离梁府近，方便回家看娘亲。幸好临行前，多宝阁给了些路费。

再次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梁玉安长长叹了口气，拿起那本被自己翻得起了毛的《神农本草经》，在外漂泊的日子，全靠它给自己解闷了。这是他在云山湖坊市里花五十文淘来的，本想买来向大师兄请教一些医药常识，对照学习，谁知道师傅回来给他们来了长达几个月的魔鬼训练，这本书塞在包袱里就没见过天日，直到他们离开。

翻着书页，梁玉安心想：要是有个懂医药的人带着我在现实中辨认一下就好了。向客栈里借来针线，拿出白天买来的布头，他要把书皮用布包一下，别看着看着散掉了，里面的内容他还没记全呢！

梁玉安熟练的穿针引线，把布包在封皮上，开始缝。令他意外的事情生了，看起来边上起毛的封皮，针竟然扎不进去！连试了几次，换了几个地方，都是扎不进去。奇怪！这封皮是什么东西做的？针都扎不透！梁玉安放下布头，侧拿着书，想从毛的边上看出一二来。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问题，这书的封皮竟然是双层的，针扎进一层，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让它穿透不了。

梁玉安小心翼翼的拆开封皮，从里面抽出一张比纸还薄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材质，上面画着一副残缺的山水画。梁玉安故意用力撕扯，竟然撕不破！看不明白是什么，也不是名家名画，不管它，先包书皮。果然，抽出那薄薄的一层东西之后，好缝多了！

次日，梁玉安在客栈大堂吃早饭，心中合计：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抓紧解决一下生计问题了，不能坐吃山空啊！馒头白粥加咸菜，就花了十文钱，京城物价这么高的吗？！听旁边的人抱怨，才知道是最近几天才涨的价，翻了一倍。

街口布告栏那边，围起了一堆人，应该是有新的告示贴出来，梁玉安闲来无事，也凑上去看热闹。

布告上说，大梁如今南疆不宁，靠近南边的南凰国生山火，烧了几天几夜，半个国家化为灰烬。乌兰国洪水泛滥，然后又引了瘟疫。两个国家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大量难民向梁国境内涌入。一些人趁火打劫，掳掠人口，无恶不作，朝廷提醒计划前往那边的人，注意安全，非必要不要前往。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表达自己的怜悯和庆幸。怜悯小国之民的命苦，庆幸自己生在大梁，今年无天灾，国家无战事，可以安心过好日子。梁玉安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信息十分敏感，心里想：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老百姓才知道，商贾们已经提前做出了涨价应对。提前屯粮和各种药的又要大赚一笔喽！

几名京兆尹的官差守在布告栏两侧，其中一名大声宣读布告上的内容，告诉不识字的百姓生了什么事，还有几名官差在小队长的指挥下维持秩序。诶，还是熟人，那个小队长，不是刘世亨吗？他怎么在这里？

梁玉安避开刘世亨，从另一边挤出人群。师傅后来专门跟他讲过那次打赌的背后，隐藏的风险和危机，他现在不想和刘世亨照面，这里不是云山湖，而且自己是民，刘世亨是官。

回到客栈，梁玉安开始乔装。跟柳十三混在一起久了，易容本领也学会了七八分。既然今天碰上了，正好跟上去摸清他的底细，他相信柳十三不会骗自己的。

京城治安归京兆尹管，梁玉安提前在衙门口那条街找了个视线开阔，路况复杂的位子。没多久，就看到一队队官差收队回来，路过的店铺，有伙计们热情的招呼：“大人，忙完了呀，来歇歇不？”

“大人，我家今天新到了一款新茶，来尝尝？”

“刘大人，辛苦了，得空来店里坐坐，给我们的新菜式提提意见。”

梁玉安看着刘世亨走进京兆尹府，转身进了跟他打招呼的那家饭馆，江南居。他现在是一个落魄书生的模样，直接向方才那个伙计打听刘世亨的身份，只说自己想告状却没有门路，看伙计与官差大人很熟的样子，想请他帮忙牵个线。

那伙计是个看人下菜的货色，直接不屑的嘲讽道：“没想到你个穷酸，还有些眼力见儿，一眼看出刘大人的不一般，他可是户部员外郎刘大人家的独子，你当什么样儿的人都能往他眼前凑的吗？真是不知……”几声严厉的咳嗽声让那伙计闭了嘴，开始灰溜溜的闷头干活。掌柜的歉意的奉上一盏热茶，说：“下面的人无礼，小老儿代江南居给公子赔个不是。”

梁玉安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朝着老掌柜拱拱手，落寞的离去。他没听到，他走后，小伙计被叫到后面，被掌柜的狠狠教训一顿，还罚半年工钱，三个月不许到前面招呼客人。能开在京城，尤其是衙门附近的店铺，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