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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九合诸侯（第3页）

楚成王慌了。

楚成王怕了。

楚成王亲自带着厚礼来到齐国，觍着脸向齐桓公求告，请求他开放关市。关市倒也开放了，但自此之后，终楚成王一世，再也无力和齐国抗衡。

齐桓公一生最好二物：色、酒。尤其当他高兴的时候。送走了楚成王，齐桓公特意将管仲留下，一南一北，相向小酌。正饮到兴浓之时，竖貂来报：“禀主公，北郭出了个稀奇事。”

齐桓公停箸问道：“什么稀奇事？”

竖貂道：“北郭人掘地得龟。”

齐桓公道：“得龟有什么稀奇，齐国又不缺这玩意儿。”

竖貂道：“这龟与他龟不同。”

齐桓公道：“有甚不同？”

竖貂道：“它不是来自水中，乃是掘地所得。”

齐桓公道：“管他因什么所得，不就一只龟吗？去，去，去，别扫了寡人和仲父的酒兴。”

竖貂道了一声“是”字，躬身欲退，管仲说：“且慢。”复又对齐桓公说道：“龟来自土中，确实有些神奇，主公应该拿它做做文章。”

齐桓公道：“怎么做？”

管仲道：“您立即派出使臣，配备十乘马车，携带黄金百斤，去看望得龟人，对得龟人说道：‘东海龙王托梦于寡人，他的神龟犯了天规，被天神打入了土中受罪，为寡人的百姓所捉，寡人要好生照看，他将赐福于寡人。’于是主公遣我前来看望得龟人，且将神龟寄养在他家，赐给他中大夫官服，终身享用，并赐他黄金百斤，作为养龟的报酬。但有一个条件，他每日得血祭它四头牛。’”

齐桓公一脸困惑道：“不就一只龟吗？怎能给它如此高的礼遇？”

管仲道：“主公尽管照臣的话去做，到时您就明白了。”

齐桓公犹豫片刻，心一横道：“好，寡人依您。”

得龟人因龟而贵，而富，把龟当神一样供奉起来。

消息不胫而走，弄得全国人都知道了，每天来看龟的络绎不绝。当然，内中不乏虔诚之士，给龟上香、祭拜，请求它消灾赐福。单香火这一项，每一个月的收入当在万钱以上。

转眼两年有余，齐桓公笑问管仲道：“仲父要寡人给得龟人那么高的礼遇，难道就为了这几个香火钱吗？”

管仲未及作答，内侍来报：“禀主公，下士

士：多解，在这里指最低级的贵族阶层。王子虎求见。”

齐桓公忙道：“有请。”说毕，降阶而迎。

王子虎见齐桓公站在阶下，趋至跟前，深作一揖道：“下士王子虎参见伯舅。”

齐桓公忙还了一礼，将王子虎邀至上座。略略寒暄之后，王子虎直言相告，周惠王卧病在床，顶多还有五六日光景，世子郑害怕惠后作乱，要伯舅思一万全之策。

齐桓公略一思索道：“请贵使速回王都，转禀世子，天子若有不测，秘不发丧，寡人这就大会诸侯，前去王都，以作声援，谅那惠后也不敢为非作歹。”

王子虎拜谢而去。齐桓公乃大合诸侯于洮。楚成王亦亲来受盟。同歃者，齐、宋、鲁、卫、曹、许、楚、陈、郑，共九国诸侯，个个修表，遣其大夫入周。哪几位大夫：齐大夫隰朋，宋大夫华秀老，鲁大夫公孙敖，卫大夫宁速，陈大夫袁涛涂，郑大夫子人帅，曹大夫公子戊，许大夫百佗，楚大夫屈完。九国大夫连毂而至，羽仪甚盛，假以问安为名，集于王城之外。

世子郑见有诸侯国为他撑腰，方才为父发丧。九位大夫假君命祭吊惠王，就便恭请世子郑嗣位，是为周襄王。惠后与叔带暗暗叫苦，不敢复生异志。襄王以明年改元，传谕各国。

襄王元年，春祭毕。命周公孔赐胙于齐，以彰拥戴之功。齐桓公先期闻信，复大合诸侯于葵丘。桓公与管仲同登大辂而往。途中，桓公对管仲说道：“此番襄王赐胙寡人，寡人不敢私贪，乃与诸侯同享。世人皆知九国诸侯拥戴襄王，唯寡人独知安周室以至天下太平者，唯仲父也。”

管仲道：“尊周攘夷，乃主公霸业之基，老臣侍主公图霸固业，臣之职责也。安周之功，实为主公之力，臣安敢贪冒！”

齐桓公叹道：“仲父待寡人忠心至此，乃寡人之福也。寡人与仲父已届暮年，安知下世可有君臣之缘哉？”

管仲道：“老臣只唯今生，不企来世。周室嫡庶不分，几至祸乱，今君储位尚虚，亦宜早建，以杜后患。”

齐桓公道：“寡人有六子，皆庶出也。以长则无诡，以贤则昭。无诡乃长卫姬所出，长卫姬事寡人也最久，易牙、竖貂二人，亦屡屡言之，要寡人立无诡。但寡人又爱子昭之贤，意尚未决，今决之于仲父。”

管仲素知易牙、竖貂奸佞，且与长卫姬勾结为党，恐无诡异日为君，内外合党，必乱国政。公子昭，郑姬所出，郑自子华受诛，郑文公一心事齐，借此又可结好。乃对曰：“欲嗣伯业，非贤不可，君既知昭贤，何不立之？”

齐桓公道：“恐无诡挟长来争，奈何？”

管仲道：“周王之位，待君而定，何况齐乎？主公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择诸侯中最贤者，以昭托之，可无患矣！”

齐桓公轻轻颔首。

车继续前行，不日来到葵丘。葵丘地处齐国西境之界。周庄王十一年，管至父、连称屯兵葵丘，齐襄公瓜期不代，激起兵变，齐桓公才得以继承大统，转眼已过三十余年，在管仲辅佐下，励精图治，终成霸业，回首往事，感慨万千。

“仲父！”齐桓公轻声问道，“周天子使者可曾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