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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飞鸟啾啾啼鸣着掠过天空。
一瞬间谢昀几乎怀疑自己听错:“谁?”
“别装听不懂。”谢从澜逼近两步,语调冷冷上扬,“我不信朔月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宫来找你你是不是把他关起来了?”荒谬。
谢昀只觉得好笑,一句话都不想回复,便要关门送客。
谢从澜却牢牢抵住门:“让我进去看看。”
他素来病弱,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谢昀懒得回应他,更不在意沉重的木门会不会挤到九五之尊的手,推门的力气一丝也没有收敛。
藏匿在阴影中的暗卫一拥而上。
谢昀冷眼看着这番如临大敌的做派,嗤笑一声:“陛下这是带人抄家来了?”
他抱臂环顾四周,眉眼间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那陛下可要失望了,这里只有破房几间,小院一所,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私兵死士,只有人命一条,想要就拿去。”
“谢昀。”谢从澜深吸一口气,试图劝自己耐心一点这家伙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死倔,也不知朔月到底看上他什么。
“从那天晚上朔月离开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对上谢昀微微怔愣的目光,谢从澜沉声说道,“上上下下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他不在宫中。”
他对谢昀脸上掠过的巨大怔忡和慌乱视若无睹,继续冷静地问:“我以为他会在你这里如果他不在这儿,他会在哪里呢?”
自林遐死后,林氏一党被清算,作为林遐的重要据点,山林别院换了重病把守。
两人在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谢昀看似冷静,步伐却匆匆,到达最后的地点时,衣裳上已经不知刮了多少道口子。
那是他向朔月刺出一刀的所在,也是朔月母亲,东方夫人安眠的地方。
那一夜东方夫人沉睡于此地。为了不让林遐起疑心,朔月没能带母亲的尸回去安葬,后来听说是被林遐以庄园火灾遇难者的身份葬了。
为了保持他一贯树立的慈悲形象,葬礼举办的很是体面,又因为找不到东方夫人的家眷和故乡,所以便将遗体葬在了亡命之地。
这些,谢昀知道,朔月也知道。
谢昀脚步不停,话说给谢从澜,也说给自己:“他一直记得母亲……应该会来这里的。”
同样是母亲的孩子,谢昀明白朔月的心思。
冻了一个冬天的溪水已经冰雪消融,淙淙流淌过春日的山林。平坦地面上已经有细小的青草萌芽,晨光中好似绸缎般朦胧幽绿。偶然有毛色鲜亮的鸟雀掠过枝头,洒下清脆啼鸣。
在这方生机勃勃的宁静之中,朔月正沉睡着。
清风带来极其浅淡的血腥味道。……
谢昀走到朔月身边时,只是觉得有些气恼。
贸然离宫,也不知道和旁人讲一声。而且,怎么能在荒郊野外睡觉,还一待就是一天一夜?他不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他吗?
谢从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对他说:“冷静。”
冷静,我自然冷静。人又不是我的,跟我也没有关系,随随便便跑出宫也该是谢从澜担心的事情。
但看着那张面庞上斑驳的血迹,他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擦了一下。
血没有及时洗掉,已经凝固了,不好擦。他只好从溪水里拘了一捧水,蘸湿衣袖一角,为他细细擦拭。
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谢从澜就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直到那张沉睡的面庞恢复了原本的干净秀丽,他才出声:“谢昀。”
“带朔月回去安葬吧。”他不管谢昀听不听得见,“他死了。”
谢昀蹙眉,疑惑地看向他。
“他没死。”谢昀觉得今日的谢从澜格外好笑,到底是和朔月不熟悉,没见过真正的死而复生。
他洗了下衣袖,擦拭的动作不停:“他只是处在生与死的过渡里……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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