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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英不想多说,搪塞道:“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如玉:“你后面打算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不如与我们一同出城,回雾原去。彦卿为你,一定会尽快赶回雾原。”
拓跋英不语。
许清平听闻,却急忙阻拦道:“不可!回雾原便要十天半月,此蛊便解不得了,这等于逼死我们郡主!”
如玉想起刚才听那孙掌柜言语间提到“并蒂蛊”三字,恍然大悟:“你之所以受制于段立文,是因为他给你中了蛊,他好歹毒的心,可恶!这蛊该如何解?可有办法?”
终于有一个老军医颤巍巍赶回:“找到了,找到了!七王子受伤时跌入身后草丛中,伤口定是染上了当地山中的谪仙草,那叶汁入血,与箭上毒药混合变性,纵提前服用解药也是无用。重则致人昏厥、血尽而亡,轻则迷幻失智,今夜带回的伤兵中虽无重症,却有胡言乱语的。七王子体弱身薄,日常又多有服用活血药丸,这才多方激发,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宝莉珠:“既然查明,有没有救法?”
老军医:“那谪仙草,叶有毒,花却解毒!只是…”
宝莉珠:“只是什么,快说!”
老军医:“只是就算救回来,人只怕也是…糊涂的。”老军医不敢说出那个“傻”字,只好说“糊涂”。
宝莉珠却听懂了,果断道:“即便救回一个傻瓜,我也要救!”
待药煎好,七哥躺在榻上已唇无血色,牙关紧闭,药石不进,令军医左右为难。
宝莉珠情急之下,端过汤碗,清退诸人,缓缓放下帷幔,先自行口服汤药,再与他贴唇喂进。唇齿相抵间,往事种种涌上心头,若七哥醒来,诸事尽忘,痴傻呆楞,她又该如何?七哥能不能接受这后果,又会不会怪她这般决定?
药汤灌进一半,淌出一半,宝莉珠哭红了眼:“七哥,你是不是怪我救你?你活得憋屈,我又何尝不是?你若铁了心要走,也带了我去吧…你若还怜惜我,就吞了这口药汤,以后哪怕做个傻子,我也愿守着你。”
七哥喉间涌动一下,似乎有了反应,宝莉珠急忙将碗中最后一口药汤含送下去。
昨夜敖起在军中,受封云指派回府传信。
李德威得信,紧急安排敖起,将老将军连夜移送至封家乡间老屋暂避。封荣临行前十分担心,李德威劝道:“段国舅因昨夜潘耽起事,已经有意拉拢少将军,或慌不择路,或有意为之,以拖延少将军出使青州。情势不明,老将军先委屈藏身几日。待刘公公回禀丞相实情,可获丞相与皇帝在前朝后廷对封家的信任回护,老将军再现身与太后国舅交手不迟。”
“我藏于老屋,那如玉岂不就无处可藏了?”原来封荣是想先让如玉避祸。
李德威却放心大笑:“哈哈,老将军,你将这封家乡下老屋看成好一处庇护所,可在如玉眼里,不过一间茅草小房,她哪里愿住?她早有了好去处,哪还用你我操心!”
知女莫若父。
李如玉可有好多流连之地,何须藏去乡下老屋,自是要好好犒劳自己一番的。难得摆脱了封府,也算提前体验个自由身了!只是为防人耳目,她暂且换上了女儿装。
雾原城中有一处是非地,无论外面天会不会塌下来,此处都只有彻夜的丝竹纵乐声,而那奏乐歌舞者却尽是儿郎身。
清晨微明,青箫院后墙边,小厮悄悄推开了一扇角门,匆匆迎进了一名夜行而来的俊秀女子。
小厮带女子径直前往二楼一间雅室,小声道:“墨公子昨夜被请去了城南吕府,轿子还要个把时辰才能回来,玉公子稍歇息着。”
如玉已熟门熟路,自行倒了杯凉茶急饮而尽,问道:“又去了吕府?他不是说再不去伺候那刁钻老头了么!”
小厮笑笑:“墨公子的事,小的们也不敢多嘴。”而后退身离开,下楼去了。
“嗨,你们总这样纵着他!”如玉嘟囔着,略感困乏,爽直脱下衣衫,上榻而眠,床幔间漫溢着久违的檀香,更让她好眠。
也不知一觉睡到了何时,醒来只觉腰间耷拉着一只男人细白的手臂,腕上系着一串朱砂手链,他竟还每日戴着呢?
想当初,他本是前朝罪臣之后,因年幼未被问斩,而随女眷流放异地,途经雾原时被流匪劫掠,又几经倒卖,最终被人贩子牵在街头叫卖,恰被封云经过撞见,瞧他年幼可怜,随手救下了他。封云救了他,却无法带走他,只好用身上仅剩的几文钱,在街头又随手买了一串便宜朱砂作为信物赠予他,叫他成年后以此信物去军中投靠雾原军。只是后来他少年孤苦,又为了生计不得不入了男伶教坊,虽习得了绝佳的琴艺,却常年三餐不济,越发身弱,待成年寻得军营之外时,信物久远已被封云忘却,瘦弱身板更被军士瞧不起,三两下便推了他出去。
好在他琴艺身段了得,在青箫院中大放光彩,积年累月竟盘下了青箫院,专收与他命运一般之流浪少年,教习乐曲,成一方乐园。而后,为弥补少时缺憾,特请了名厨掌勺,更让青箫院以美食佳音俏郎君闻名雾原。封彦卿与李如玉彼时亦年少,军中艰苦,他二人为了打牙祭,总往青箫院后厨偷食,被抓了正着,为赎偷食之罪,两人自愿给他做了几日护卫,因缘际会也替他挡去不少客人麻烦,两相不打不相识,逐渐成了义气朋友。
二人更时不时叫上五太保来蹭吃喝,赊账过多,封云不得不从军中拿钱赶来还债,这便被墨公子认出,恩人成了欠债的,好笑至极。自此后,墨公子便总说,青箫院因有雾原五太保光顾保平安,也算赚得,两相抵消,五太保几人偶尔来打牙祭的赊账便尽免了,这背后其实全是凭着封云幼时送他这串朱砂的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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