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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页）

眼见着祁鸢的善意被祁湘给怼了回来，祁烨当即收回了心底的愧疚，冷声道，“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身上有伤为何不一早就说？没长嘴？”

她若早就说了，他必定是会去御医院讨了膏药来给她的！

“方才倒是想说，小侯爷没给机会。”祁湘声音淡淡，双手也终于从祁夫人的手中抽了回来。

祁烨眸色一沉，她都已经回府了，居然还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心中怒意不减，他低喝道，“我倒也想问问，你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便跟随府中武师习武，那浣衣局里到底是有什么高手，能将你伤成这样？”

一句话，便让祁湘心口猛然一滞。

她垂眸将衣袖拉下，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发颤的寒意，“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如小侯爷所言，那些宫婢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她们打不过我便会在暗处使阴招。比如趁我熟睡之时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饭时别人舀的是汤，给我舀的却是泔水。将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进茅房，亦或是把本该她们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祁烨，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却让祁烨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向管事嬷嬷求助，但得到的除却一通鞭笞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渐渐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湿的我就睡地上，饭里有泔水我也照样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嬷嬷下手狠了差点将我打死，大约还是顾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没有从前那么狠了。”

眼看着祁烨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祁湘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所以，小侯爷以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换来你们的愧疚与后悔？”

“别傻了，我如何还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后悔。听到现在，约莫也只会庆幸当年被罚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祁鸢，对吗？”

看着祁湘眼底的质问，祁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可，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湘湘，莫要说了！”祁夫人捂着胸口，哭得连呼吸都有些乱，“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没有对不起我。”祁湘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可这份温柔与祁鸢的完全不同。

祁鸢的温柔，是会让人心疼，让人舒服。

可祁湘的，却如同一把软剑，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鲜血横流。

“夫人养了我十五年，与我有养育之恩，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你心里有怨！”祁烨再次开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让他莫名烦躁。

他像是看穿了祁湘一般，冷声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对我们冷淡疏离，故意当着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楚煜面前也用了这伎俩，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马车回来？祁湘，你弄清楚，楚煜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鸢儿的未婚夫婿，她们就快成亲了！”

看着祁烨那张满是愤怒的脸，祁湘心中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祁烨的每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这颗心被磨炼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