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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下学期，林扬从德国回来。几乎是前脚刚踏进校园，后脚就听到许多关于顾忧忧的传言。他找到苏未然，想了解更贴近真实的情况，没想到苏未然的说法也是摸棱两可的。

“她根本不要我接近。”苏未然无奈的摊开双手。

林扬的心里悬上了块大石，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去德国，可是那次顾忧忧对他说的话实在让他承受不住。那是放逐，也是逃亡，他现在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了，可顾忧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见他沉默不语，但眼神中又全是对顾忧忧的担心和牵挂，苏未然突然决定把大一寒假的那件事告诉他。林扬听的过程一直很安静，听完之后，他的眸子黯沉了许多。原本淡褐色的瞳孔变成了深黑色，像是，风暴的中心。苏未然轻拍了下他，低声说道：“林扬，我们都希望她好，但是现在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

林扬蓦的抬起头：“也许，我们可以去找to。”

“夜晚的时候？不方便吧！”

“不，不用等到晚上。”林扬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to眼熟了，那次优秀学生报告会，比他们高两届的学长里面，有个书卷味道特别浓的男生，就是to。如果不注意，还真是不容易认出来呢。他去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原来to还在学校，读的是本专业的研究生。

研究生的宿舍在隔了一座山的校园那头，春天的山青绿青绿的，道路两边都开满了花。白天的to果然在宿舍里，他揉着眼睛跑来开门，见到是林扬和苏未然，却一点也没有吃惊。

“坐。”to指了指房间里的凳子，自己也坐了下来，“我说你们怎么还不出现呢。”

林扬已经开门见山的说起来：“to，你知道忧忧怎么了吗？”

to却反问他：“你怎么现在才来问？”

“他去德国了，最近才回。”苏未然已经替林扬回答出来。

“哦，是这样。”to像是松了口气，他抬抬眼镜，“忧忧不对劲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哦，苏，你应该清楚。”

苏未然苦笑：“我根本无法靠近她的人。”

to想了想，说道：“她是从大一那年暑假回学校后开始变得奇怪的，如果有可能，你们可以去查一查吧。我对她的许多情况都不了解，你们一直不出面，我也不好贸然地插手。现在可好，你们俩终于来找我了。”

大一暑假？林扬想起那年暑假，他曾经去过顾忧忧他们所在的城市，可是根本没有能见到她。她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样，缩在壳里，包的紧紧的。那年暑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也许，该去问一问叶喜？苏未然看着他的表情，猜测大概是有了点什么头绪。他们一同离开to的宿舍，临走前to对林扬和苏未然说道：“忧忧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希望能够帮助到她。”

是啊，顾忧忧曾经是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林扬想起初三顾忧忧转学前的时候，那么天真可爱，总是开开心心的样子，像是什么也难不倒她一样。而她的确有本钱人缘那么好，成绩好，又讨人喜欢，除了死要面子这点让林扬曾经很不爽以外，他一直都很喜欢她。那点不爽，也早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林扬他们为了她奔走的这段日子，顾忧忧的又一个绯闻在校园里传播。大概是哪个好事者刚好看见那天顾忧忧和顾小桥一同回学校，于是谣言就在他们俩之间打起转来。付嘉薇无条件地相信了他们，这一点让顾忧忧感觉到朋友的温暖。但这点点的温暖，对现在的她已经是完全的无济于事了——她从内到外，已经全部结上了冰。

“除非是火，才可以融化。”这天她对付嘉薇这样说，“不过，在融化的同时，我自己也会死掉。”

付嘉薇张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她完全没听明白。

付嘉薇曾经想劝一劝顾忧忧，却被顾小桥拉住了，他告诉她：“顾忧忧心里的结，除非自己解开，靠外力是没有用的。”

付嘉薇想了很久，仍旧无法想通，但她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绝对做不到让顾忧忧恢复成原来那个女孩子。

愿上帝保佑。

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一下火车，叶喜就看见站在出站口等待的林扬，苏未然隔开了点站在外面。她拉了拉身边慕幽的手，说声：“快走吧！”慕幽本来正和秦云川说着什么，说到后来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扯着叶喜飞快地朝前走了。

“忧忧人呢？”叶喜一走到跟前就连忙问。

林扬的声音很疲惫：“不知道。”

大四下本来就没有课，各人或是忙着自己毕业设计的事，或是已经去了单位实习，都分的散散的。没有了共同的交叉点，他想见顾忧忧就得自己找，而学校的女生宿舍，男生是禁止上楼的。不是没有想过混到楼里去，这很平常，常有男生混进去。但，是处于什么立场？去了又为了什么目的？能够说些什么？一想到这些，林扬就觉得头大了一圈。

是谁说过，人生就是由无数的巧合汇集而成？

眼下就验证了这一句话，是多么正确。

林扬他们刚到学校门口，正走下公交车，身后的车门关上，顾忧忧出现在校门口。她的浅绿纱织上衣下面墨绿的裙子参差不齐的刚及脚踝，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她手腕上的手链互相撞击了一下，发出轻微的丁冬声。顾忧忧连眼也没眨一下，就迎了上来。

她带着笑望着他们，那态度就像只不过见到久未谋面的朋友那么单纯。秦云川的眼从她面庞上扫过去的时候，他心里正混乱不堪。说起来，他比其他的人知道的可能要多一点。当他从慕幽转述的叶喜的话里得知，自从大一暑假过后，顾忧忧就变的奇怪，他马上想到了那年夏天的事情。

那时候，他对她说了句什么话来着？

“我早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幽幽的好朋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秦云川心里一阵阵的紧缩，他那时候的话是多么过分！

可是，在慕幽同他说起的时候，他生硬的语气却惹来了他和慕幽之间第一次严重的争吵。

“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趁五一长假过来玩？”顾忧忧问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手表。唔，离她和现任男朋友的约会时间没几分钟了，大概会迟到吧。罢了罢了，反正大家都是玩玩。

“我们——”叶喜顿住了，她该怎么说？她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说的话全堵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来。顾忧忧看着她，目光貌似无意地在她和林扬之间转了个来回。叶喜没有注意到，慕幽却看见了。她想起那时候她也以为叶喜和林扬之间有什么，该不会，忧忧也误会了吧。可是忧忧什么都不问，叫她怎么开口澄清？慕幽无力地叹口气，走过去，给顾忧忧一个拥抱。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顾忧忧轻轻推开她，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