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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坐了下來，坐到鋼琴前，兩手在黑白鍵上，試了幾個鍵。

輕慢的音樂聲響起來，節奏緩慢、而樂聲動人，彈奏的青年陷入了某種回憶裡面……

腦子裡想起了那個小男孩坐在鋼琴前彈奏，站在他身邊教導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那是他的第一位鋼琴老師。

小男孩站在鋼琴邊上都還沒有鋼琴高，小凳子太矮了，往凳子上面加了墊子才夠高了。他的小手又短又小，笨拙、卻又拼足了勁兒地想要把鋼琴彈寫好。

那是他第一次彈鋼琴，他對這可以發出美妙的聲音的東西感到特別地奇，還有喜歡，發自內心的喜歡。

那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女人，成熟、優雅、高貴、美麗，一切能用來讚美女人的詞語用在她的身上都不為過。可能他遺傳了女人對音樂的喜愛和敏感，小的時候他的鋼琴學地非常地好，連教導他音樂的女人都誇獎他。

畫面一轉，耳邊變成了女人和男人的爭吵，男人的暴怒，女人的大哭。他的父親眼裡是從對他的喜愛變成了懷疑和厭惡，女人對著他默默地流淚和道歉，後來女人變得多愁善感，也沒了心情教導他彈鋼琴學音樂了，另外地請了老師來教他。

後來女人要走了。

他問她，「媽媽，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他說，「媽媽，你帶我一起走吧。」

女人抱著他哭，哭地臉上的妝都花了，但是她哭起來依然是那麼地美麗。

最後女人還是沒有帶他一起走。

譚文韜一直都記得那一天，有一個陌生的男人開了車子來接女人，女人就上了車子跟著陌生的男人走了，把他留在了那個大房子裡。他站在窗簾後面看著，看著女人上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那個大房子裡又進了一位女主人，屬於上一任女主人所有的東西都被抬走了，包括那一架放在角落的鋼琴，那是女人的東西。女人留下的痕跡在慢慢地被另一個女人抹除，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丈夫上一任妻子留下來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他這個兒子。

但是他都不在意。

自從女人離開後就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了，他在總喜歡站在窗簾後面的位置看著大門口的方向，他在等，等女人哪一天回來接他。只是從小男孩從小小的個子等到大，在漫長的歲月的等待中他終於清楚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第o28章男人的溫情

直到很久時候，有一次無意間在電視上見到了女人，他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她依然是那麼地風華絕代，身材曼妙年輕美好，臉上的笑很幸福。

她比在他身邊的時候還要年輕漂亮。

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女人去了太平洋的另一端，原來他們隔了一個太平洋的距離。她找了一個有錢的外國男人，男人是一個擁有著家族大企業的總裁，丈夫對她很好。他們還生了一個女兒，那是一個金髮碧眼，同時擁有西方的血統也有東方的血統，是一位十分的出色漂亮的混血兒。

那些曾經屬於他的溫柔和愛，女人都給了她和別人的男人生的孩子了。

女人再也不回來了，她不要他了……

為什麼？是他不夠乖不夠聽話嗎？

他怨恨嗎？譚文韜在心裡問自己。

可能是怨恨的吧，他想。

譚文韜不知道自己怎麼地就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還有那個去了就不再回來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流了眼淚，一顆一顆地順著他的眼淚滴落了下來，他並沒有感覺。

到男人溫熱的大手摸上他的臉，譚文韜才恍惚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回來了，還站在他的身邊，不知道在他的身邊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他放在鋼琴鍵上的手停了，樂聲也停了。

手指上沾上的眼淚就像是是有溫度似的，燙到了他的心裡去，男人盯著青年的眼睛看著，目光更深沉了。

「你哭了。怎麼了，是想起什麼事了？」王崇禮從他的口袋裡掏出手絹，輕輕地幫青年擦乾淨臉上的眼淚。除了在床上看到青年哭之外，他不想在床下任何的地方看到青年的眼淚，這讓他的心裡感到很不高興。

譚文韜沒有說話，兩手抱上了男人的腰，把頭埋在了他的腹部上。

王崇禮抬起手放到青年的頭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摸著青年。他望著青年的發頂，目光沉著冷靜，這一雙眼睛似乎是看透了所有的一切似的，他看似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

緊緊抱著他的青年在無聲地哭，抓著他的衣服很用力。

到後面青年並沒有再掉眼淚了，只是他整個人都在渾身地發顫，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悲傷的情緒中無法把自己抽出來。

到了這會兒，男人摸著青年的手不動了，眉心緊緊地蹙緊，而後他彎下腰，輕鬆地就把青年橫抱了起來，往沙發那邊抱了過去。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青年穩穩地被他抱在懷裡。

管家端了一杯水過來放到先生的手邊，就悄然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譚文韜的情緒才漸漸地穩定了下來，他的頭還埋在王崇禮的懷裡，這讓他有點不好意思。發現青年的情緒穩定了，王崇禮伸手拿過手邊的手，溫聲說道，「來，喝杯水。」

他耐心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譚文韜才從王崇禮的懷裡抬起頭來，一雙泛紅的眼睛看著男人，流過眼淚的眼睛濕潤帶著無辜，就像是從山上跑下來迷路了的小狐狸似的，想讓人把他領回家去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