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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曾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到底还是上得了台面，桌上的吃食也很讲究，木兰大约看了一下，还算是按营养搭配的了。

不一会儿功夫，曾老爷便到了，看了一桌子京菜，很是满意，随即又皱眉。

“怎么没有香辣羊蝎子？”

曾老爷在家里是很严肃的，孩子们都怕他，听了他的问话，都是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迁怒了去。

曾太太还没答话，桂姨便抢了先去，中间的时间拿捏，让木兰扬眉。

“老爷，桂儿是想着天热，咱们还是吃一些清淡点的食物得好，因此特意交代厨房少做了那道菜，呵呵，老爷尝尝京酱肉丝，桂儿觉得还行。”桂姨嘴角保持着三分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娇媚可人，伸手替曾老爷布菜的动作也是别具一番风味。即便木兰身为女子，也很欣赏桂姨这一番美态。

曾老爷脸色一暖，正如桂姨所想那般，他不可能会因为一道菜而责怪桂姨，但是当曾老爷眼光对上平静的曾太太，却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似地一顿，看向桂姨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许多。

“吩咐厨房做事，是太太交代你的？”曾老爷突然一问，让桂姨有些奇怪，这些事她一向都是自作主张去的，哪需要什么太太的吩咐？其实在曾家，桂姨有很多事情都有涉足，像什么丫鬟的分配啊，大宅的布置等等，她都是要去指手画脚一番，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她在曾家也是有地位的。

不过聪明的人一看，都知道这个桂姨似乎僭越了许多事情，曾太太也宽宏大量，非常有风度的没有去计较，然而实际上却是，只要涉及银钱方面的事情，桂姨是一点边都沾不上，小到丫鬟仆从的月钱，大到曾家各铺子的收入，没有一样会经过桂姨的手，相反，她自己每个月得钱，还需去账房领。

她一直以为，曾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曾老爷手里，殊不知，她早已大错特错。

曾太太，可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老爷怎么会这样问？桂儿是见太太忙，没有多余的心思安排这些琐事，桂儿才自作主张的要为太太分忧，难道这件事情桂儿做错了？”桂姨的脸色一变，眼角盈盈然似有泪珠，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见犹怜。

木兰心中一阵恶寒，不期然间想起某奶奶笔下的女猪，那种柔弱无比，据说是美好善良，如菟丝花一般让人心疼的温柔女子。

话说里面的男猪大多是宠妾灭妻，小三上位还大声嚷嚷着爱情无罪，情不自禁，一副为了爱情什么都看不上眼的脑残形象，若有人阻止他们，惩罚他们，便是“你你无情，你残忍，你无理取闹！”就不知道这位曾老爷有没有那个潜质了。

木兰有些邪恶的在心里想着。

不过事实证明，《京华烟云》是《京华烟云》，类似的情节它也构不出一个类似脑抽龙的人物，只见曾老爷面色一寒，也不顾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子正是他宠爱的姨太太。

“放肆，太太在家里，还有什么是你能自作主张的，桂儿，曾家的规矩，可从来没有一个姨太太敢擅自违背的。”曾老爷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吓得几个小孩浑身一颤。

“老爷赎罪，桂儿知错了，桂儿再也不敢了。”桂姨也被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便是跪在了地上，心中是又羞又怒，本意是想给曾太太一个难看，没想到，最后在丫头仆人面前，难看的是自己。

这时候，她才突然间想起曾太太那句“你心中有数便好”，既是后怕，又是不甘。

“这是在做什么，看把孩子们都吓成什么样了，老爷，桂儿说的不错，最近我是有点忙了，整天都在安排着咱们路上和回家的事情，桂儿虽然是自作主张，但好歹也为我分了忧，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桂儿是最能知我心的人，该拿捏的分寸，她会知道的，还是让她起来吧，跪在地上，倒让这些晚辈们吓着了。”

曾太太看似求情的话，却是句句扎着桂姨的痛楚，原本桂姨就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知她心；自作主张的事情，桂姨是失了分寸，曾太太偏偏要说她是知分寸的，有意无意的便说明桂姨此举，在她的意识里可不是个意外；桂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证明自己在曾家的地位，可是现在无端的比人矮了一截，还是当着所有下人和孩子的面，更让桂姨心中呕血。

只是短短几句话，伤人至深，却从话里挑不出什么错来，桂姨也得自己将这口气咽下。

看完这出宅门女斗戏，木兰暗叹，这个桂姨伺候了曾太太那么久，却仍旧看不清曾太太的本质，有时候，不争就是争，以曾太太的聪明和能力，怎么会容忍一个姨太太爬到她的头上。

若是桂姨从此安分守己的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日子会好过一些，若是继续这样，木兰可以预见她的悲哀，毕竟她唯一的筹码，只有曾老爷的宠爱罢了，而在整个曾家掌权的人，却是曾太太。

“我知道你为人大度，可也不该放任她胡为，凭端让人看了笑话去，这曾家的规矩，可不该毁在咱们的手里。”曾老爷叹息一声，出口说道，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太太是个知书达理，很有原则，让他非常满意的夫人。

不过这几句话，倒是让木兰明白曾文璞是一个固执守旧之人，往往这样的人，对于“礼”，“规矩”的要求颇高，倒是让木兰怪异的看了一眼对面做木偶状的胖小子曾荪亚，这么怕曾老爷的他，长大后居然敢做出包养小三的事情，还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