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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吓了一跳。他脱下外套,围在老伍的腰间。老伍安静了,顺从地跟着他坐进车里。
安顿好老伍,他从后背箱里拿出两块抹布和一瓶矿泉水,小跑回大厅。冯靖正用拖布擦地上的脏污。童真连忙把她拉开,说:“冯警官,我来。”
冯靖:“我建议你带老人家去医院检查一下。”
童真加快擦地的速度,没有说话。
“我爷爷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忽然有一天迷路,找不到家,也记不起人。他没有老伍幸运。等我们找到时,他躺在一条水渠里,身体都硬了……”
童真走出大门,把抹布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冯靖伫立在原地,看他交替着用矿泉水洗手。
童真甩掉手上的水珠,在衣服上蹭干,回来朝她伸手:“冯警官,谢谢你。”
冯警官也伸手:“分内事,用不着谢。”
童真把车停在巷口,然后扶老伍走回去。
一条幽长的小巷,青石砖铺成。春色越浓,连砖缝都忍不住透出一线绿意。
父母去世后,老伍就带着他进了城,住在这里。
隔了好多年没回过这里,他猛然觉得这条小巷变得好窄。两个成年人并排走过,稍有不慎,肩膀就会蹭上墙壁的青苔。
路过大康的老屋。
大康外婆见到童真,笑了,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天色还亮堂哩,大康都没下学。小真又逃学喽?谨防老师打你手板板。”
像被卤水点过的豆腐一样,老伍的脑子里一团乱絮忽然成了型。他一蹦三尺高,敲着童真的脑壳骂道:“迁翻儿,又逃学!是不是想吃竹笋炒肉?”
就像冬日的腊梅,在没有任何绿意的过渡下,老伍忽然爆发了生机。童真被打得猝不及防,一边躲闪,一边往里跑。
家里还是老样子,家具摆设都没变——除了更旧更脏以外。
老伍挂着湿裤子,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嘴里嚷着要拿篾条抽童真。
童真走进卧室给他找换洗的衣裤。衣柜的门上,还留着童真小时候贴的变形金刚贴纸。童真抠抠边缘。扣不动。再仔细看,原来上面又覆了一层塑料膜——就像塑封的照片一样。怪不得大黄蜂的黄色还这么鲜亮。
给老伍换好衣服,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
“你要是再乱跑,我可就不管你了哦。”
老伍歪头瞅他,一动不动,好像大脑卡顿了似的。他猛然拍了一下脑门,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大康。”
童真哭笑不得:“是,我是大康,童真的兄弟伙。”
“切,算球兄弟呵!你就是一大尾巴狼。你默倒我不晓得,老子倒卖废品被抓的消息是你传到学校的,害童真躲在家里不敢上学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因为你想做童真唯一的朋友。”
童真呆住了。他被老伍说得很难过。
老伍砸吧砸吧嘴,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刚阖上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腾”得一下坐直身体。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衣兜,一边问:“项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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