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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澄只恨自己窝囊的不能一头撞死。
他气急攻心,心理和肉体的折磨,两面夹击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柔软的宣泄口,又想起自己这些天糟心的种种,百般委屈涌上心头,脱口而出道,“你还说想我,我伤成这样你都没问我疼不疼!”
这就是纯纯在撒娇了,江冉松了口气,到了这一步,这个坎算是过去了。他连哄带劝,费尽心思哄着小朋友把这顿饭吃完了,梁季澄眼珠一转又想起什么,不依不饶开始翻旧账,“还有,刚才在门口,和你打招呼的女生是谁,你们很熟吗?”
“对街那家药店老板的女儿,”江冉说,“老顾客了,每天晚上都来,”他把削好的芒果用牙签戳着塞了一块到梁季澄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不会吃醋了吧?”
心思被人看出来就很没面子了,梁季澄当然清楚江冉不可能和这女生有什么瓜葛,只是长时间的分离让他觉得不安,他想找个借口发问,确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罢了。
“人家来照顾我生意的,我总不能给人赶走吧,”江冉说,“你放心,我俩什么都没有。我的心里只有你。”
最后那句热烈而直白的宣言像一颗定心丸,终于打消了梁季澄所有的顾虑,他像是要把这阵子失去的相处时间全都补回来,不顾自己包成粽子的右脚,身残志坚的黏在江冉身后,直到江冉忍无可忍把他赶到卧室,并威胁再不好好待着以后吃饭没他的份,才摆脱了这个超级大尾巴。
到了晚上,怎么入睡又成了大问题,梁季澄坚持要跟江冉同床共枕,江冉却害怕不小心压到他的脚。在讨论三百回合后,他们终于达成共识——梁季澄睡在床右边,并且享有三分之二的领地,前提是睡觉不能乱动,不然江冉就去睡沙发。
表舅留下来的卧室比他原先阁楼上的房间大了不少,床却只有小小一张,他们必须保证中间不留缝隙才不至于某一方半夜掉下去。梁季澄仗着有伤在身,蚯蚓一样不停往江冉那边拱,起初江冉以为他只是在瞎闹,不过很快便从他那双不老实的手上察觉出别的意味。
什么啊,都受伤了还想着这事呢…
江冉一把攥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斩钉截铁道,“今天不行。”
某人一听这话,就像撒了气的气球,气焰瞬间瘪了下去,马上他又转变策略,从直接进攻变为迂回战术,头架在枕头边不停往江冉的耳朵里吹气,江冉被他弄的脖子痒痒的,忍不住出声警告,“你再这样…我就上楼了,你自己在这睡!”
梁季澄不想自己睡,只能乖乖听话,饶是如此,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光荣的占据了半壁江山,把江冉挤得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边,离掉下去就差一个翻身。
第二天梁季澄照常去上课,江冉则在教学楼洗手间的镜子里发现脖子上两块明显的痕迹,红红的,一看就是新嘬出来的,他登时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他用凉水扑了好几下,没什么用,又想用衣服遮住,奈何外套的领子太低,最后只好用手捂住脖子,欲盖弥彰走出学校大门,生怕被保安当成外面来的变态抓起来。
发现异常的不止他一个,晚上陈莉来店里做客,顺便感谢昨天的免费水果,聊了几句,她忽然不言语了,两眼直直盯着江冉脖子上那块红痕,“江老板,你脖子上什么东西啊?”
“啊…啊?”江冉愣了一下,慌乱拿袖子蹭了蹭,“可能…可能是虫子咬的吧。”
此时岁暮天寒,哪里来的虫子,还好陈莉心大,没去细究他这番混乱不堪说辞背后的原因,只是感慨了一下现在的气候,连冬天都得用驱蚊水了。
“对了,昨天和你一起回来的就是你那个朋友吧,”她问,“省理工大的。”
“对,是他。”
“我猜就是,”陈莉低着头,用手抠着橙子皮,“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话是好话,可怎么听也不像夸人的语气,陈莉抬起头冲他笑笑,说出了后半句,“帅是蛮帅的啦,就是感觉脾气不太好,我上学的时候,那些学习好的学生就是这样子,从来不拿正眼看人。”
“他昨天是受伤了,所以心情不好,”尽管陈莉说的基本属实,但江冉还是致力于在外人面前维护梁季澄的良好形象,“他平时不是这样,很和善的。”
很和善的梁季澄在水果店一住就是半个月,中间江冉还回学校帮他拿了趟生活用品,他在这里待的习惯,渐渐生出长住的念头,一来不用每天上下楼,有利于伤口恢复,二来他和宿舍里的人已经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搬出去住对大家都好。
当然最重要的,在这里可以每天见到江冉。
说来奇怪,以他们谈恋爱的时长,早过了热恋的时间段,可梁季澄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赖江冉,只要他俩同时在店里,他必定待在三米之内江冉可见的地方,就连对方在前头招呼顾客,他也要搬着板凳坐在后面,边捧着书边看。
对于这个甜蜜的负担,江冉只能归结于受伤的人心灵脆弱,更需要家人的关怀和照顾,于是变本加厉的一日三餐换着花样投喂,硬生生把梁季澄养胖了一圈,原本清瘦的脸蛋也渐渐圆润起来。
如此又是一个月过去,很快到了年关。
今年的春节不同于往常,在江冉的提议下,两家是聚在一起过的。虽然家长们对他们的真实关系并不知晓,但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除夕那天,隋文娟在厨房里烧菜,江冉和梁季澄负责打下手,梁老太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头发已然全白了,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倒是很像一位慈爱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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