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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衆人都昏昏沉沉,清醒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
他枕着琴声入眠,裴义的恣意大笑回蕩在天地之间,他想,这个梦可真好。
春风拨弄柳叶,夏月照见清荷,秋日捧出金云,冬雪簇着红梅,时岁在他的梦境里晃得飞快,他阖上眼睛,沉沦在梦境的最深处,由着重重叠叠的碎影将他淹没、掩埋。
如若可以,他想在这个梦里过一辈子……
风声猎猎,擦过耳畔。
阮文卓策马狂奔,脑子里回蕩的一直都是花姹今日同他说的话。
“沐玄,我们分开吧。”
她说罢转身而去,背影俐落飒爽,连一个说“不”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阮文卓其实很想问“为什麽”,可是不问,他也知道隔阂在二人中间的是什麽。
花姹是北魏十步门的剑客,而他则是大梁世家之子,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如若不能相濡以沫,还不如相忘于江湖。[1]
所以,他望着花姹决绝而去的身影,含泪应了一个“好”字。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咬牙,坚定的声音回响在风中,“阿姹,我绝不放手——”
花姹正在客栈整理包袱,她素来省事,又是行走江湖之人,随身之物不过几件换洗衣裳,可她叠叠放放,却是收拾了很久。
是的,她在等阮文卓。
刀子嘴豆腐心,花姹话说得虽狠,可她内心其实也是不舍得离开他的,她在客栈等了他一下午,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花姹将包袱打了一个死结,自嘲般地笑了笑。
沐玄,原来你并没有那麽勇敢,或者说,你并没有我想的那麽爱我。
花姹心中失落,她拿起枕侧长剑,準备离开,却忽然被破窗而入的一人拥在怀里。
出于一名杀手的本能,花姹在回眸的同时,手中流光剑遽然出鞘,阮文卓抱着她一个旋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锋利的剑刃,他声音沙哑,轻唤,“阿姹,是我。”
花姹一怔,“沐玄?”
她亮晶晶的眸中闪着喜悦的光,却还明知故问,“你怎麽来了?我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
阮文卓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又气又急,“谁说我们分开了,我不同意!”
花姹也不知他哪来的这麽大酒气,一面推他,一面说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阮文卓不肯撒手,“阿姹,旁的事我都依你,唯独这件事,我要你听我的,算我,求你。”
花姹第一次听见“求”这个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来,她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麽?”
阮文卓低下了头,他将所有的傲气敛在一处,双手捧着奉予她,“阿姹,我说,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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