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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在肩胛骨上绽开时,我闻到了铁锈味。钢笔正悬在柳婷眉梢,墨迹沿着她精心修剪的眉型洇开,像是在风里散开的筝线。
尖叫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灰雀,我回过神,肩上疼痛越强烈。
按住这个疯女人!柳婷的声音在瓷砖墙间折射,让我想起沉先生书房里那台老式留声机卡住的唱片。
她的跟班们围成新月形,运动鞋底的花纹在地面拖出凌乱的轨迹,柳婷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把美工刀,闪动的银色寒光比想象中更接近幼时的记忆——那年养母把刀片抵在我的颈间,刀刃映出养母扭曲破碎的面容。
柳婷的鞋跟碾过她的太阳穴时,我忽然看清柳婷耳垂上隐藏钻石耳钉,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这学校的每片砖瓦里可砌着我祖父的名字。她俯下身,气息喷在我的后颈,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凉意,“不知道好歹的贱种,在我第一次警告你的时候就应该乖乖听话才对啊。”
厕所飘来柑橘味芳香剂的气息,混着拖把池的陈年污垢,我胃部一阵痉挛,手撑地,却被她一个侧扫踢到了墙边。
柳婷抓起我的头,垂下的目光似是怜悯,忽地,我瞥见她脖颈间晃荡的纯银十字架,不合时宜地想——原来恶魔在人间也会渴望主的怜悯。
“你知道人在害怕时喊得最多的是什么吗?”柳婷拿美工刀挑起我的的下巴,摩挲着十字架,低声道,“是妈妈……”
话音刚落,钢笔从上而下猛地扎进我的掌心,噗呲一声,鲜红的汁液同地上的污垢染在一块。
悬在脖颈上的利刃依在,我蜷缩地身体被一次又一次打开,如同泛白的蚌。
“婷姐,这……要是事情闹大了……”说话的是个瘦弱的小姑娘,带着副厚重的圆框眼镜,眼神怯怯,手里却拿着沾了血的钢笔。
“哦?这是我做的吗?”美工刀在柳婷手里甩出残影,鞋跟踩着我的头,轻哼一声,头一歪笑着说,“收拾别人的感觉怎么样?嗯?”
模模糊糊的字音艰难地从外钻进来,浑身针扎的刺痛令我在地上动弹不得,嘴唇麻,“爸爸……爸爸……”
当保安们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呆。
厕所外乌压压一片,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保安把我架出来时,如苍蝇般闹哄哄的声音消失,转而是吸气声以及一波又一波的议论。
坐在医务室不算得柔软的病床上,鼻尖是药品和消毒水的味道。
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缠着绷带,我盯着那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密密麻麻传来声响。
“同学,同学。”医生拿着笔的手在我眼前挥动,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眼镜框下的那双眼没有任何温度,“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机械地摇头,手掌合上又张开,问:“我的钢笔呢?”
圆珠笔在表上沙沙作响,医生不时抬眼,又低下头去记录,也不回我,只是合上笔盖推门走了。
窗外枝头鸟儿惊起,厚重的钟声从远处飘来,咔哒一声,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走来,我回头,为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带了副老花镜,眼睛眯成一条缝,皱纹在他脸上堆砌,像一扇龟裂的墙。
他肥胖的身体挪到我跟前,额角有细密的汗水,“沉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校管理失误,犯事的女学生已经被抓去教务处,核实后我们将从重处罚。嗯……还有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声音断断续续在脑海里盘旋,每个字符七零八落散在各处,我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话,我只知道好痛,我想爸爸了。
“爸爸……”我揉着手心,尽管那处早就渗出血,我还是在不停的挤压伤处,哆哆嗦嗦地喊着要爸爸。
男人脸上的横肉急剧抖动,他从袖口掏出手帕,不停擦拭脸上冒出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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