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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崔钰也已经变成黑袍,眨眼之间,便夺了他的白玉珠。
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此刻的黑袍居然有脸了,并且还不偏不倚,恰好正用着他的脸。
见状,谢曲有一瞬间的茫然,待再回神时,黑袍已然消失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被耍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时,睡意终于稍稍褪去。谢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试图在一片荒芜里分辨方向。
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消片刻,谢曲眼前的血色便越来越重,从刚开始虽然看什么都带点血色,但好歹还能看清个大概,到这会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一片厚重的赤红。
先是说不出话,再是看不见,慢慢地就连听觉和触觉也开始变得迟钝,想是心魔到底还防了他一手,觉得时机已经到了,便将“链子”提前给他拴上了。
被强行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很难受,谢曲闭了眼,觉得自己仿佛飘在海上的一叶小舟,十分孤立无援。
哦,这么说似乎还不太准确,或许不是飘在海上,而是浸在血海里,鼻腔里充斥着的永远只有血腥气,睁眼也只能看到一片血红。
硬要形容的话,谢曲认为这感觉其实有点像是千年前,他受怨气所扰,险些在一众凡人面前失控吃人那一次——痛苦是一样痛苦的,渴望泄的焦虑也是真实存在的,唯一不同的是,他这回是绝对清醒着的,清醒到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不能睡……
睡了就真是一具傀儡了。
朦朦胧胧的,谢曲隐约听见远处有雷声落下来,一道接着一道,须臾便已落下三十三道。紧接着,又有无数或尖细或沙哑的哭声交叠在一起,丝丝缕缕穿过他的耳膜,刺进他的心里。
是……万鬼同哭。
是在过去千年间,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还有想要杀死他的人,全都跑回来找他了……!
而他曾经在这场骗局中经历过的,所有的一切: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也全都仿佛毒虫一般,和那些哀婉凄厉的哭声一块折磨着他。
为什么我得不到,为什么我得到了又要失去?
为什么我想守的永远守不住,为什么我必须要争,要斗,要兄弟反目?
为什么我长大后做的事,和幼时学过的道理永远不一样?
为什么老人总说人生下来得吃苦,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为什么世间难两全,浮萍无定骨……
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生离和死别,孤苦与病痛。
诘问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伴随着索命般的哭声。霎那间,谢曲仿佛又看见了他曾碰见过的那些人,那些在红尘中拼命挣扎,却终究未能瞑目的男女老少,他们个个双目圆睁,眼里却只剩下空洞和麻木,连愤怒都少得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就只知道反复地问,不停地哭。
然而就在这一片密不透风的哭声中,却有一个例外。
那道例外的声音有些哑,似是常年咳嗽的缘故,时而清晰,时而含混,听起来时断时续。
“谢七,别睡了。”那道声音说:“这已经是第六十六道天雷了。”
“没跑出去便罢了,但你如果再不醒来,我就要在你手里……再死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加一条,为什么我以为我写了很多,回头一看才两千qaq&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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