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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好师傅以后,我给一梅师伯买了一个大鸡腿,然后再应她的要求,带她去到镇子上一家很是出名的甜酒汤圆店,看着一梅师伯望向灶上汤圆的热烈目光,又埋头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煸了的荷包,我咬了咬牙,给一梅师伯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粑,自己则只要了一碗热豆浆,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兔崽子,要是有人一直盯着你,你能好好吃饭吗?”一梅师伯啃掉了大鸡腿上的最后一块肉,有些不舍地把鸡腿骨头丢到了墙角,一边舔着小嘴巴,一边朝我牢骚。
“不是...只是”我犹豫了半天,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反复审视着桌对面的这个花季少女,除了比很多同龄人稍微肥胖一点,嘴巴稍微狠毒一点以外,其他的,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难道?我心中升起一抹念头,吞了吞口水,大起胆子站了起来,把自己因为常年风吹雨打而显得特别粗糙的大手伸向了一梅师伯。啪,啪,啪,不出所料,我这不太敬重长辈的做法,直接遭到了一梅师伯的强烈反击,我只觉得才恢复的脸颊上传来三声巨响,还未等我与我捏在一梅师伯脸上的手反应过来,我便再次觉得脑袋一阵嗡嗡,痛得我一阵龇牙咧嘴,不禁放开了捏住一梅师伯小脸儿的手,过程之快,尽完全没有看到一梅师伯的任何动作,整个人便被打懵后跌坐回自己的凳子上。
“真的?呜呜呜”我哭丧着用左手轻抚自己滚烫的脸颊,右手仍举在半空之中,那张脸皮,细嫩紧致还有些弹力,这样的手感,一定是出至花季少女本该有的皮肤,一点都做不来假的。
“老娘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得对长辈无礼,知道吗?不然的话,下一次我就卸下你的腿,然后我也不介意推着轮椅完成师弟交给我的遗愿,继续扬光大我们相士一门”一梅师伯还是端坐在对面,唯一不同的就是那颗白如青葱的胖手指着我的眼睛,鲜红的樱桃小嘴狠狠地说着威胁我的话语。
“不是,我就只是好奇,想看看师伯如何保养的而已。师傅今年都是五十有六的人了,师伯怎可能是个小女孩子,这不是明摆着戏弄我吗,戏弄我都算了,还打我,打我也罢了,还威胁我!这还有天理吗?”此时的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要不是答应师傅不再轻易流泪,我真的想蹲在旁边好好哭一场,师傅才走,我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实在是给师门丢脸呀。
“当然,老娘就是这般保养得当,不然你以为我戴的面具吗?”一梅师伯仰着脑袋,似乎很是骄傲,只见她眼珠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了,把自己油腻腻的小肥手伸进了裤腰包里,掏了半天,没找着,然后又在上衣内包里再掏了半天,看那表情,也是一无所获,一梅师伯愣在那里,想了半天,突是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嘴巴张得大大的,啊了一声,弯腰下去脱下自己的鞋,从鞋里摸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震得桌腿一阵摇晃。
“这...”我话还未说完,就看清了桌上的东西,这东西浑身铜色,是残缺的,缺口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又黑又润,不就是我在寻找的另外半枚硬币吗?想着不知在一梅师伯鞋里放了多久,心中多少有点膈应,但是又想着这是至关紧要之物,我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桌上的半枚硬币,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从自己腰包中掏出师傅留下的那半枚,合上一对,尽然严丝合缝。我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人,虽是有些荒谬,但应该就是我要等待的师伯了吧。
“吃完没?吃完就赶紧动身,不然一会儿时间就来不及了”一梅师伯把最后半碗甜酒粑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也不顾我到底吃没吃,饿不饿,起身来就往外走,我赶紧把两枚残钱都塞进了衣服内袋,屁颠屁颠地追了出去。
一梅师伯是个小个子,足足矮我一个脑袋,看起来短胳膊短腿的,走得却是极快的,我走一步她得迈两步,就算是这样,我也感觉跟得有些吃里,在后面连走带跑地追着:“师伯,你等等我呀,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呢?”
“车站”一梅师伯并未减,而是边走边答。
“我们去车站干什么?”此时的我已经感觉说话有些费力,随着我的呼吸,冰冷的空气大口地往嘴里涌。
“现在你师傅已经入土为安,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这么大的人,这么好的时光,就该出去好好见见世面,别像只井底之蛙一样,怎么能担起重担”一梅师伯土地停下来脚步,指着镇里面唯一的一个客车站道:“应该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
我同师傅所住的村落隶属于通河镇,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城镇,通河穿镇而过,要说风景,绝对是没有话说的,但是要说交通,用严峻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政府已经出钱重新修缮了道路,但是这十八弯的山路还是严重地影响了整个镇子的交通运输,每天从镇子到市里的班车只有来回四趟,最晚也就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现在这时段,应该是能赶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的。
由于条件实在有限,车上除了坐满了要进城的乘客以外,还有很多跟着乘客一道上车的鸡呀鸭呀白萝卜呀,初初上车的时候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样的味道每天都能闻到,但今天不同,为了保暖,大家都关紧了窗户,司机又开着暖气,再加上不停旋转的盘山公路,不一会儿,我便觉得各种混合着鸡鸭屎味和人体汗味的不明气体一起从我的鼻腔串入,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不停地攻击着我的空空落落的胃部,胃里如通河的河水般不停翻涌,这样的感受,说有多酸爽就有多酸爽。
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里的客车站,车一靠边,我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冲了下去,找了一个相对角落的电线杆蹲下,把昨天吃的东西都给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跟在我后面出来的一梅师伯一脸鄙视地站在我身后,递给我一包纸巾和一瓶纯净水说道:“我就说你身体差你还不信,也不知道我那师弟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给我留了个要脑子没脑子,要身体没身体的小废物,给,漱个口喝点水会感觉好很多”
“谢谢师伯”我接过一梅师伯递过来的纸巾和水,先是漱了漱口,擦干净嘴边的水珠后,才慢慢小口喝了点水,这才觉得胃里感觉舒服了一点,看着手中的塑料水瓶,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一梅师伯问疑惑的问道:“师伯,你这纸和水是哪里来的?”
“能从哪里来,肯定是我花钱买的呀”
“师伯,原来你有钱呀?那你不早说,早上买鸡腿的时候好歹给我也买个呀,这我就不计较了,那坐班车的时候你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把师傅留给我的小挂件给抵了司机,司机这才不情不愿地放我们上了车,你这样是故意整我吗?你知不知那个小挂件可是师傅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太过分了”我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之前上面一直挂着一个镶得有黄金的小吊坠,是有一年过生日师傅送给我的,可能不算贵重,但是却被我视为珍宝,而刚才,一梅师伯执意要坐班车来城里,我实在拿不出钱来买票了,只有和那个司机商量能不能用这挂件抵了车票钱,好说歹说半天,司机才允许我和一梅师伯上了车,但这时一梅师伯却说她身上是有钱的,我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一梅师伯。
“我就是故意的”看着气红脸的我,一梅师伯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慢悠悠地说着让我更加生气的话。
“你!”看着一梅师伯那张稚嫩无辜的脸,我硬是半天没出说一句话来,看着车来车往的陌生街道,我实在是怀疑师傅给我留了个师伯就是为了磨砺我,考验我。
“你什么你,遇到一点小事就说不清楚话了,我还不是要考验考验你,万一你是个见钱眼开没有情分的人呢,我怎敢把你师傅留给你的大笔财产交给你呢”一梅师伯也不打算就这事同我再解释更多,边说边往前走,冲着一辆朝我们驶来的三轮车招了招手。
“等等,什么大笔财产?”听一梅师伯这样一解释,我连忙追上去继续寻问,因为小挂件带来的怒气消减了一大半。
“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一梅师伯看着我立马变了颜色的脸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跳上了停在她面前的三轮车后,往里挪了挪,挪出了一个位置,看着我说:“那你到底要不要上来,你不上来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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