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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加河长流水从远处奔腾来向前去不复回两岸庄稼低垂漫天雪花纷飞伏尔加河流不断我已经三十岁。”
“有我的船帆有我的亲友如没有他生活多乏味从那河湾寂静的星夜另一个男孩歌声萦回。
”
一首歌从风华正茂唱到垂垂老去,那条大河忽然就浮现在邵雪眼前。西伯利亚的风雪里,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在冰冻的长河上渐渐远去。
“喜欢?”郑素年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平常也不见你听什么歌,没想到喜欢这种。喜欢就拿去吧,我妈也不听了。”
“那多不好啊,”邵雪急忙摆手,“到底是晋阿姨的东西。”
“那她下班我帮你问问她。”郑素年笑笑,“坦克大战找不着了,要不看碟?”
“看什么?”
“喜剧之王,张祁借的。”
“成。”
……
郑素年叫邵雪过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知甫一进门,就被晋阿姨拉到了自己卧室里。
郑叔叔不在,家里只有晋宁和素年。她的衣柜和书架都有点乱,好像是刚找过东西一样变得格外松散。床头柜上有个敞开的纸箱,里面整齐的码着书,磁带和几张光盘。
“素年说你喜欢那盘俄罗斯的磁带,问我还要不要。”
“啊没有晋阿姨,”邵雪有点不好意思,急忙摆手,“我就是听个新鲜,那磁带您留着。”
“留着什么呀,”她有点怅然地笑起来,“叫你过来就是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她便把那个箱子拉到了邵雪面前。里面的书大多是外文书脊,装帧精良,却明显上了年月。晋宁随便翻出一本,指着扉页给她看:
“这是我在英国上学的时候朋友送的,《双城记》英文
原版。他那时候学汉语,把楔子给我写成了寄语。”
邵雪拿过书,只看到扉页上有人用钢笔整整齐齐的写: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字写得自然是不好看,但一笔一划,格外用心。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晋宁又拿出几盘磁带。
“你喜欢俄语歌,我就给你找了几盘俄语的磁带。他们唱的东西来来回回就那几样,白桦树,伏尔加河,战争和平和爱情。你随便听听,壳子里都有我写的中文歌词——还有这盘,梅艳芳的,我一个朋友送的。这几张是电影——这个最好看,LegendsoftheFall,就是没中文字幕,你长大点再看——”
晋宁的叙述就像把她的过往在邵雪面前摊开。她只知道她的晋阿姨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却没想到她的人生已经广阔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邵雪看着晋宁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她爱的是过去的日子。
在邵雪有记忆的这些年,或许晋宁早已成为了一个安分守己的成年人,但没人能不眷恋那样灿烂的青春。
她是为了爱情回来的。
为了爱情,放弃未走过的千山万水,然后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晋阿姨,”邵雪抬起头看着她,“这些东西我不要,您应该留着
它们。”
她愣了一下,然后用一根手指按住邵雪的脑门。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她笑起来,“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了,所以这些东西留着,毫无意义。”
她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卧室的衣柜前。
晋阿姨家的家具都是她和郑叔叔从古物市场上淘的。没了光泽的木头重新打磨上蜡,就变得焕然一新。好木头里面的东西放久了是有香气的,保存得当,里面的衣物也不会发潮生虫。
她踮起脚尖翻了翻最上层,然后拽出一个包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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