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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再见梅子（第1页）

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郭哥家刷牙洗脸，他家离风子最近。

还好，风子去换电池的时候，看到郭哥菜摊旁边正好有一个水池，水龙头上还滴答滴答掉着水滴，应该是龙头关闭不严了。

风子给郭哥说了自己的情况后，郭哥憨笑着说：“哈哈小兄弟，这还用跟我商量吗？你只管用，咋用都行。”

风子找了个五金店，把漏水的龙头给换了。

“老乡你心真细，哈哈，也好，我把买龙头的钱给你吧。”郭哥说着就去屋里拿钱。

郭哥拿着钱出来后，一看风子已走远了，还笑着回过头来向他摆摆手。

风子知道，人和人打交道，无论什么关系，无论关系多近，开路的永远是大方。谁都想算计，谁都去防备，是没有人愿意跟你继续处下去的。

接下来很快的适应环境，让风子也慢慢有了充足的睡眠。开始人声的嘈杂，现在也变得顺耳了许多。每一个器官都跟着一起颤栗的汽车尖叫声，现在也不觉得特别刺耳了。过往车辆带来的土地的晃动，也不再令人害怕了。风子能听着和感受着这一切慢慢睡去，中间绝大多数时间也不会因为这些而醒来，最多是喝多了水，到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去撒泡尿。

工作上的事，基本安排妥当，吃喝拉撒更没有问题了。吃饭就是出了地下通道，过了天桥，然后再往前5o米就是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相对小一些，不过有几家饭馆，除了面条还有盖饭。盖饭换着吃，就等于每天都可以吃到不同的蔬菜，这样就解决了营养的问题。如果不够，早上喝点豆浆吃个鸡蛋什么的也可以垫补垫补。

而晚上风子大多数时间都吃面条，面条虽然感觉比盖饭营养上稍微差些，但他却是风子的最爱。尤其这条街有一家板面，不但面劲道，主要是人家那个汤啊，有一种淳厚的香味，那种香味绝不同于有的地方化学香精调制成的味道，是一种柔和绵长而又不烈不躁的味道。风子是厨师出身，懂得这个是由骨头汤炖制和纯中药材香料调配而成的。

而他那个又不仅仅是香料和骨头汤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还必须有鸡油牛油对药材味道的中和与提升，才能起到人吃起来口感极佳，回味无穷。

人家那个辣椒，可以直接吃。你说炸糊了吧，又吃不出糊味，你说没糊吧，又黑乎乎地。如果舍得多花一点点钱，吃碗面条再配个卤蛋或卤豆皮，档次高一点就是卤鸡腿卤五花肉什么的，那简直享受的就如同一顿豪华盛宴。

离这家板面不远还有一家拉面，拉面口感很滑顺，原汤也很美味，淡淡的药材味中，透出丝丝的麻味，让人不知不觉吃碗面连汤都要喝干。

这种面都是原汤，不仅面的味道里外统一，浑然一体，而且汤喝起来也像老酒一样沁人心脾。

风子最不爱吃那种碗底一勺开水冲开油盐酱醋等调料，捞上面条，上面再夹几块筷子头大小的牛肉或肥肠就号称牛肉或肥肠的面条。那就是纯粹的面条，毫无技艺可言，面吃起来也味同嚼蜡，汤喝着也就是白水中加调料。吃完后，不说面多少，量多大，人总有种不值的感觉。

开餐馆，一是味道，二就是量的大小，这两个你都把握住了，生意一定差不了。

风子没干餐饮前，对吃也没那么多讲究，更别说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了。这么多年餐饮干下来，耳濡目染，嘴不再是原先那张嘴，从嘴里吃进去的东西也能形成一整条的数据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5点多，肚子有点闹腾。风子今天的选择是去吃拉面。他路过板面馆的时候，老板娘一如既往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到放在门口的汤料锅里来舀汤。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手里摆弄着筷子等着老板娘上面条。

风子边走边随意看看道路两边的铺子。忽然，一茶楼二楼靠窗的地方坐着的女人让他眼前一亮，这不房东媳妇吗？哦，原来这就是他开的茶楼。

风子凭着好奇心的驱使，拐到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扭过头再看茶楼的时候，浑身一哆嗦，热血上涌，后背又冒出了热汗。

房东媳妇对面坐的是小玉，而侧面坐的好像，好像是梅子。

风子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对，确实是梅子！看起来梅子已褪去当初的单纯和雅致，增添了一些娇媚和风月之态。

在这里能遇上梅子，并且她们还能在一起。这么看来，那次给小玉送餐自己看着像梅子的人，一定就是梅子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巧？不过，风子又想，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事往往变为可能。

这里离很多年前他们一起上过班的“华威居大酒家”就一站地远，也许梅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这周围，就没怎么走远过。再说房东媳妇有小玉这个老乡，就不能有梅子这个老乡了？就不是老乡，她们是朋友也不是不可能啊！

大京虽然不小，但在相对的范围之内，第二甚至第三第四次碰见某个人，不是不可能。

梅子既然和小玉在一起，难道她干的也是小玉干的那个，在歌厅做陪女？要真是那样，她男朋友不管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定结婚生子了。

也许人家就是老乡或朋友，见见面聚一下也未尝不可啊，这谁能说的准。

不对，梅子应该和小玉在一起上班，因为那次明明看见她了，只是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已。

如果梅子干了歌厅的陪女，那他老公知不知道，或许他们早就离婚了？

风子胡乱想着，感觉自己的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已涌上了心头。这种东西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感动，说不上是怨气还是怒气，它们都纠缠在一起。这种感觉猛然之间就填满了，充塞了整个脑袋，好像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脑袋的重量就要倒下去，要摔倒。

风子走进饭馆，他没听清老板说什么，只是坐在最里边的那张桌子旁，嘴里喊出两个字：“汤面”。

这之前，风子一直感觉梅子在自己生命中只不过就是一个匆匆过客，他们之间那些算不上恋情的恋情，只不过就是这人生长河里泛起的一个小浪花。是不是这样，他也必须这样去看去对待。梅子的离开，甚至今生都再没有机会见面这也基本是现实，这是他潜意识决定的。他觉得他把她不是彻底忘了，而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太多值得留恋和能勾起回忆的地方。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不对，不能叫相处，只是在一起上过班而已。他们之间谁也对谁也没有说过什么深入心扉的话，更别说所谓的什么承诺了。

但要说那就是风子一个人的单相思吧，可明明梅子也做出了一些回应；要说梅子没有风子对她那么喜欢风子或直接就是一种同事间的礼貌敷衍吧，那她在某些方面看起来也很投入；要说是怪风子不解风情不懂浪漫吧，那她拿和别人好而拒风子于千里之外，来报复风子吧，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她这么一做，可能就会从此天涯两隔，未免代价也太大了！

如果再也见不到梅子，也许她就会成为风子心里那个永远的一瞬间。这个一瞬间即便再如何美妙，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和消磨殆尽。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风子脑海里还偶尔跳出梅子的影子的时候，在这个风子形单影只心里极其孤苦寂寞的时候再度出现！他们的过往虽不浓墨重彩，却对风子来说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次心灵碰撞，那些曾经欲言又止懵懵懂懂的东西，在经历这许多人生磨难和变故之后，重新贴上了标签，变得明晰了许多。那些当初看不出多少惊奇自以为寻常的细节，这些年过去了，反而像浓郁的老酒，香飘四溢，在心里赋予了它新的诠释。

风子惭愧，自责，甚至有些恨自己。曾经的过错和辜负，现在都变成无数小虫在身体里撕咬着自己。往日的美食，这时却变得如同一碗白开水，毫无味道。

风子把大半碗面条往前面推了推，他感觉这时的肚子，再也容不下这碗面条，甚至还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