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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去洗个澡,已经是深夜,也许再过不多久天就亮了。腹部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中,让钱叶记起来他今天晚上还没有吃饭。不过,他似乎记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没有锁门!
认命地下了楼,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让他发生这种“低级”错误的人,钱叶连灯都懒得开,摸着黑却轻车熟路地下了楼,只是脚刚踏下最后一格台阶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安静,跟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东西也整齐地摆放在原地,门也好好地关着。
钱叶眼珠转了一圈,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平时还能隐约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点灯光今天也没有亮。也许是自己多心,也许是神经过敏,总之一般这种情况下会有很多理由,但今天,钱叶没办法从这里面给他自己找一个。
确定了什么似得,他微微转了个身,一步步向柜台后面走去,每走一步,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柜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钱叶看着漆黑一团的地方,皱了皱眉。
“下次要偷东西,先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弄干净,我不喜欢擦沾着血的地板。”很平静,生气或者其他的情绪一点也听不出来。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钱叶也没有再说什么,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直到一声笑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黑暗中缓缓伸出一只手,血淋淋的手,手里握着一个面包。
钱叶认识,那是他今天晚上的晚饭。
手的主人开口了,充满歉意地:“抱歉弄脏了你的地板!不过--”停了一下,“你的面包可不怎么好吃呀!”
杀千刀的路灯突然又亮了,让人措手不及,也让钱叶和“小偷”打了个照面,虽然光线不亮,但已经足够让双方看清对方的大致情况,不过对钱叶来说,他只看到了眼前这个脸上是血、手上是血、浑身是血的家伙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从门口一路延伸到柜台里的血迹,在天亮前他能不能擦干净还是个问题。
“小偷”又开口了,从他露出的牙来看,应该是在笑。他说:“请问--能借我点纱布吗?”
钱叶在心里问: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有纱布?
事实上,钱叶根本没有纱布。
最后,钱叶还是去买了纱布。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那个躺在他店里把地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的男人给了他去买纱布的理由。也许还得顺便买瓶空气清新剂,去一下满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有那该死的、如影随形的烟味。
房间里有一种声音,像老鼠在啃食东西的时候发出来的。
“喂!能给我来杯水吗?喂?先生?”
思绪被打断,钱叶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空气清新剂移开,抬起头看着坐在不远处浑身缠着纱布和绷带的男人,跟刚才浑身是血的样子不同,男人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钱叶的衬衫和裤子,因为身高关系,钱叶的衣服和裤子对他来说全都小了一号,看上去有些滑稽。男人正在吃钱叶刚买回来的饼干,而且还是抱着饼干筒吃的,一块接一块。
钱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用那个筒装东西了。
见他不说话,男人咧开嘴笑了,原本长得很端正且算英俊的脸多了一丝痞痞的味道,却不让人讨厌,钱叶有一瞬间的惊讶没有表现出来,这个人笑起来的感觉很像自己以前身边的一个人。脸上虽然还带着伤,很难看出来这个男人到底多大了。
“不介意的话能给我杯水吗?”客气又讨好地问了一句,完全没有刚才血淋淋的狼狈样。
钱叶没说话,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高兴,转身下了楼,不到一分钟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瓶水。手一挥,扔给了男人。
男人很熟练地接住,用绷带比较少的那只手。拧开盖子仰头就喝,边喝边嘀咕着:“叫你拿手你就真的给我拿水啊!我更想喝啤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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