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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人做事向来利落干净,前一天符柏楠打过招呼,晚上刚与他拟好同住后的作息,第二日白隐砚屋中的东西便少去三分之一。
接下来她每次回屋,总能发现有地方空了,可她一次也没见过帮忙搬行李的厂卫,连叫住吃个饭都没法子。
白隐砚最后一日住在瓦市,她取了几件旧衣拎去河边洗。
她在柜上留了字,符柏楠忙完来寻她时,便见到她卷着裤腿立在河中央,漂洗衣物。
河岸上放着木盆,盆中是洗好的衣料。
符柏楠一步步向前,夕阳余晖随意散落,给眸中画卷镀上层金。那光给他种短暂的错感,似乎世间残酷的一切都比平日柔和了,草,树,落日。
还有女人。
他停下望了许时,倚着树懒散出声:“那群小子呢?怎么不帮你。”
白隐砚旋首,看见他笑了。
“回来了?等我片刻,马上要洗好了。”
符柏楠喉头滑动,因那句“回来了”而抿紧薄唇。
他走去河畔,伸手要接她拧水的衣服,被白隐砚一下挡开了。他手停在半空,白隐砚把罩衫拎起来对折,一头给了他。
“你拿着,我来拧。”
符柏楠挑眉。
白隐砚瞟了眼,自知他在想什么,边拧边道:“你们一个两个手劲儿收不住,旧衣脆,拧过头,衣服容易坏。”
符柏楠的眉头并没落下:“们?”他配合着她微弯下腰:“他们给你拧坏过衣服。”
语调陈述。
白隐砚嗤一声笑了,把罩袍扔进桶里,扶着腰直起身,“我便说自己瞒不过你的。”她攀住他伸过来的手,提着衣裙上了岸,“十三求我莫同你讲,若让你知晓了,不定又怎么罚他们。”
符柏楠嗤了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隐砚紧了下眉头,“翳书。”
符柏楠理所当然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已够仁慈了,衣坊中的奴婢洗坏哪个朝员一件内袍,杖毙都不为过。”
她点点头,拍着衣裙道:“话是不错,可咱家总不能也同人家一般,为一件衣服就打死儿子。”
符柏楠浑身一定。
“你说甚么?”
“嗯?”
白隐砚抬头看他,“我说咱家不能也为一件衣服打死儿子……哦,他们成天主父主父的叫你,我也跟着沾光落一句主母,不就是儿子么。”话落她笑叹,“一群小小子,年纪也不大,又早早入宫,抢饭都跟孩子似的。”
“……”
符柏楠不言不语,定定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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