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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浪头中,船只颠簸地一晃,舱外同时响起士兵的来报声:“提督大人!”
闻言柳眉一皱,景澈横起防备的目光,口气中含了警惕的质问:“你是提督?”
迟垣并未立刻作答,站起身做了一个手势,轻声道:“噤声。”
景澈却不依不挠:“倒是说清楚,你——”
“提督大人,属下有要事相报!”似乎听到了里边有动静,门口之人声音更急。
迟垣忙一把捂住景澈的嘴,以男子强硬的力量将她固在床头,一边朗声波澜不惊地回道:“何事?”
“左前方有一艘小船,属下已经连派五人上去,皆是一去无返。”
迟垣眼前一亮,喝令道:“靠近那艘船,我要亲自上去看看。”
听到脚步声远去,迟垣才松开了手,面露喜色,径自道:“那艘船上一定是剑圣。”
景澈的脸涨得微红,狼狈地吸了几口空气,不买账地瞪了他一眼,口气极为不善:“你也是临沧人的走狗,来抓了我和百里风间邀功的么?”
迟垣顿时一脸的百口莫辩,脑中瞬间闪过各种措辞却又被全然否定,脱口而出的,只能是:“你且相信我,我绝非坏人。”
哂笑一声,反唇相讥:“那你也要相信我,我绝非女人。”
迟垣一怔,顿然哑口,无奈道:“小姑奶奶,既然我是坏人,那你多少也该有些人质的自觉吧?”
“什么自觉?”掖着被子角的身子陡然一缩,只露出一双
狭长凤眼,微眯着透出几分不安来。
“便是认识到自己是被软禁了——”迟垣道,“所以在我回来之前,待在这个舱中不准出去。”
“也修。”他又不轻不重地冲着外头唤道,门闻声打开一条缝,矫健的黑影窜了进来,单膝跪地,等待命令。
“看好她。”迟垣起身像逃一般地走出去。
他算是明白了,那人信中同他提到的,“剑圣还带着新收的徒儿,是一个看似一团和气的少女,却甚是难以打发”。
一走出门,迟垣又端起一脸威严,站到甲板上,便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提督大人。
“提督大人,您当真要孤身下去?”一名水兵恭在一侧问道。
“一群废物,跟着我也没用,”又瞥了一眼这人,不动声色道,“那便你随我下去吧。”
水兵一怔,瞬间面如土色,却又不得忤逆都督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随了迟垣一起下去。
那艘小船就静止地泊在那里,顺着放下的绳索上了船,迟垣将那水兵留在甲板上等候,自己进入舱中。
船舱中未点烛火,漆黑一片。他缓缓地往前摸索,脚上突然撞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俯身查探,是他手下的是水兵。
心下愈发了然,重新站起来时,脖颈蓦地察觉到有冰冷而锐利的触觉,迟垣身子一僵。
身后有人。
那人不动声色了半晌,猛然剑身辗转,又深入了几分,声音里含着疲惫的慵懒:“喔?不是普通水兵?”
“在下水军提督迟垣。”
“来立功的?”斜起嘲讽一笑,百里风间这才踱步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竟不带任何防身之物,这是太自信,还是太愚蠢?
迟垣面无惧意地注视着百里风间下颔突显而肆意的胡茬,一字一顿道:“在下特意来寻剑圣。”
“寻我就是寻死,不知迟垣大人听说过么?”
迟垣笑道:“剑圣先听在下说完,我的生母是迦凰山南穹派主峰弟子,竺末。”
剑紧贴着皮肤,哪怕只是细微的颤动亦被感受得无比清晰。迟垣晓得他信了,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剑穗递给百里风间。
置于手心端看,不知觉一分分用力握紧,仿佛手中握住的是百年沉甸甸的岁月,一声叹息:“我认得,是竺末的剑穗…我一直以为……”
“那年复国失败之后,母亲被抓,即将同所有人一样被腰斩处死……而当时一位临沧士兵冒死救出母亲,并带着母亲归隐于虚舟城,才得以保住一命。”
“那竺末如今……”
“母亲在二十年前病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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