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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忠义二字（第1页）

送完小毛等人的东西，已经快到晌午了。

小毛带着银镯子和缝纫机、花绵袜到家时候，小毛一家人激动的抱在一起哭，哭了好久，二憨站在一边看着眼泪也不自觉的一直流。

小毛和家人非要留着二憨一行人吃饭，二憨等人万般拒绝，才走小毛家里走出来。

临走到门口，二憨回头对着小毛爹娘说：“叔、婶，小毛和俺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受了伤，身体不好，俺哥几个要带他去医院，他太犟了，死活不肯花这个钱，恁家还是要找个郎中替小毛好好看看，他还那么年轻，别落下病根，也怪俺哥几个没照顾好小毛弟弟。”

小毛说：“二憨哥，恁快别这么说，这几年都是恁和几位哥哥一直照顾俺。不然俺早在外边回不来了，几位哥哥对俺的好，俺一直记在心里，以后俺有本事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几位哥哥。”

和小毛家人寒暄了一阵，二憨大哥拉着二憨说：“二憨，咱快回去，还有几家要去送，咱娘在屋里还等着给恁下面，再不赶紧回去，咱爹娘该着急了。”

二憨看着被姐姐扶着的小毛，心中一阵不舍，不知道为啥，老感觉心里面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毛爹说：“二憨，恁也好久没回了，恁爹娘也在屋里等着，俺家就不留恁哥几个了，恁放心俺家会找个好点的郎中给小毛看病，恁别操心了，送完其他家的就快回屋吧。”

二憨朝小毛父母鞠了一躬，两步走到小毛面前，伸出双手用力的抱着小毛，拍着小毛的背说：“小毛，好好养好身体，等恁好了，年过完了，哥再带恁出去挣钱。”

小毛把手从姐姐的怀里抽出来，抱住二憨：“中，二憨哥，俺会听话，好好养身体，恁放心。俺身体好了还要跟着恁出去挣大钱。”

还没说完话，一旁二憨大哥已经把拖拉机摇起来了，二憨坐了上去，就从小毛家离开。沿路把其他人都送到，二憨和大哥才往家里开去。

路上二憨大哥说：“二憨，恁出去三年多，挣了不少钱吧。怎不学小毛一样，给咱娘买个缝纫机回来，这几年虽说家里通了电，但是俺娘还是舍不得用电，一天点个煤油灯做活，眼睛都快熬瞎了。不是哥说恁，恁考虑问题还是欠妥当。拖拉机虽然好，但是也要买些礼物带回来孝敬爹娘。”

二憨心里想着小毛的事情，没有搭理大哥怎么说，大哥看着二憨着呆，也没继续说，两人开了好久才到家。

回到家，还没把拖拉机停稳，家门口已经站了好多人，村里的乡亲都想好好的看看村里的第一台拖拉机长啥样。

二憨和大哥把拖拉机停稳，进了屋里。大嫂英子嗑着瓜子看着窗外说：“今年是咱家最热闹的一年了吧，往年都冷冷清清的，今年二憨开了辆拖拉机回来，这些人都跑到俺家了。老大恁也是，一天搁屋里好吃懒做的，啥时候恁也出去挣点钱，也让俺过上点好日子，哎，老娘嫁给恁真的白瞎了，恁还真不中用。”

老大听完，吼了一声，“恁再说一遍，俺撕了恁的嘴。”然后一脸怒气闪身到英子面前，伸手就要扇过去，英子连忙闪到二憨娘身后。

老大扇不到，就指着骂到：“恁个臭娘们，一天说俺好吃懒做，俺确实是没出去挣钱，恁又好到哪，嫁到俺家两年了，一个崽都没下，恁有啥用，恁再说一句惹俺不高兴，今天就算俺爹娘护着恁，俺也要扇死恁。”

英子一下子趴在二憨娘背上哭了起来：“娘，恁看老大。俺让他出去挣钱改善咱家的日子，他就说俺不下崽，俺不下崽怪俺了？说不准是老大自己不行。”

老大听完脸一红，就要冲过去打英子。二憨娘紧紧的护住英子，二憨爹出声喝住：“够了老大，二憨今天回来，家门口来了那么多乡里乡亲，恁今天要闹啥。”

二憨的、四弟、六妹连忙紧紧拉住大哥，六妹说：“大哥，别闹了，待会气到咱爹。恁和嫂子要闹等会恁回自个屋里想咋闹咋闹，二哥今天回来，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别让人看咱家笑话。”

老大这才收住手，蹲在地上，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二憨娘话：“老大，咱屋外那么多人，恁去招呼着。想看让他们看，二憨，水烧上了，娘和英子给恁下面去”。

说完要拉着英子出去，老大站起来，像变魔术一样，把摇把子从身后拿出来：“中，娘，恁给二憨下面，俺出去给乡亲们展示咱家的拖拉机多带劲。”

英子挣脱开二憨娘的手：“俺也去俺也去，娘，面都俺扯好了，恁往锅里一丢就行。俺也要去看拖拉机长啥样，以前就听人说拖拉机的响像打雷一样，可吓人了。”

二憨的四弟、六妹吵着也要去看。

二憨娘说：“中中，恁都去看，俺自个去下面。”

四人一起出了门，老大穿过人群神气的走到拖拉机面前，拿着摇把子开始动拖拉机，引起了人群一阵欢呼。

二憨娘对着二憨说：“二憨，走，跟娘一起去，今早咱家的母鸡下了三个鸡蛋，娘给你面里卧个荷包蛋。”

二憨爹看着二憨包扎的小拇指说：“孩他娘，恁自己去，待会面下好，再让二憨去吃，俺先和二憨聊聊。”

二憨娘看着二憨爹一脸严肃的看着二憨的小拇指：“中，恁好好和二憨聊。”说完掀起门帘就走了出去。

二憨爹拿出烟杆子，往烟斗里塞了一些烟丝，用大拇指按了按，点上火柴，吸了一口：“二憨，恁说吧。这些年，恁到底去哪了，干啥了，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有恁手指是咋回事。”

二憨从小就怕父亲，见到父亲如此严肃，只能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这些年的经历。

二憨爹坐着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枪，当听到二憨说到自己砍了小拇指，叹了口气，抬起脚掌，把烟斗在鞋底磕了磕，然后重新塞了一些新的烟丝进去，点燃抽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到：“孩啊，恁从小就主意多，俺让你读书，恁非要逃学要去放牛，帮家里分担农活，到现在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恁兄弟几个，除了家里日子难，俺和恁娘把老五过继出去了。其余几个，俺有一口吃的，都要先喂到恁兄弟姊妹几个嘴里，算日子再难，都要让恁几个读书认字。”

说到这二憨爹伸出舌头沾沾了口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忠”字让二憨看：“二憨，恁可知道，恁知道你名咋来的不？俺老李家，恁这辈算下来是国字辈，俺给恁名里取了个忠字，就想让恁记住人活一辈子，不怕穷，但是就是怕变成一个不忠不义的人，老话说身体肤受之父母，恁为了小毛、三子这些兄弟义气，自个砍了小拇指，爹不怪你，但是，恁娘也没读过啥书，也不知道‘忠义’是啥意思。听爹说，以后要是有人，包括家里边的人问恁出去干啥，恁就说到外地当麦客，帮人家割麦子，小拇指就是干活时候不小心断的。记住了没有。”

二憨点了点头，从此在心里面记住了“忠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