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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死去的父亲复仇的少年,他的能量是巨大的,竟压住魁梧强壮的刀疤半天爬不起身。店家倒是试探着想去帮忙,被瘦子一通威胁竟吓住了。
少年人仅凭一腔热血无法为父亲报仇,也救不了这些畏缩自私的人。刀疤脸勒紧少年的脖子,少年人拼了命的挣扎,面上由红转紫,青筋暴突,他的脑子开始昏沉,耳鸣不止。他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他没有悔,只有恨。
窒息让他的胸腔绞窄般的痛,那人铁石一般的臂膀,绷断了少年的指甲。像是有什么从头顶掠过,那人回眸看了眼,明明只是一瞬,却被无限放大放慢。她伸出手,一握一捏一扯,“咔”一声轻响,轻而易举的拉开铁臂,又是一拉,少年人被扯着衣领悬空,又猛得被甩了出去。眼看飞了出去,她一笑,握住他胡乱挥舞的手,打着旋儿,转了一圈,他的腿刚好砸在瘦子的脸上,瘦子脑壳着地,昏死了过去。
少年人被拉回,站定。
白驰看着少年青紫的脸,一笑:“张嘴,呼吸。”
少年这才回过神,腿脚不稳,跌坐在地,空气争先恐后的冲入他的肺管,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眼里充满了泪,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回来。
刀疤就地一滚,握住重刀,双手试了试,一时竟提不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刀光闪过,白驰已近在咫尺,一只手捏住刀背。
她的目光扫过刀锋,宽厚的刀背,“这刀不错。”提脚,猛得一踹,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大门的桌椅已被搬开,门板卸了一面,刀疤的身体撞开另一扇门板,整个的飞了出去,砸在对面的的墙上,生死不知。
那柄重刀就这么落在了白驰手里,她抬手轻敲了下。刃上鲜血未干,地上的人头也不曾让她有半分动容。
后院有脚步声响起,她面上略略显出几分不耐烦,不再耽搁,提刀夺门而出,只余残影。
沈寂冲进大堂,看到屋内情形,脚步一顿。他又急速奔到门口,张望几下,折回头扶住靠在墙边的妇人。他一眼就看出老妇人比少年人伤的严重。
“来个人,搭把手!”他喊人。
少年感激的望向他,虽然他穿着妇人的裙子,打扮古怪。但他天生就长了一张柔善的好人脸,只一眼就让少年心生好感,没有防备。少年人挣扎着就要站起身。
自私畏缩的人们也在这时恢复了些许为生而为人的良善与勇气,有人帮忙抬起妇人,送入后院救治。有人将晕倒的瘦子五花大绑的捆起来。更多的人则奔到前门,重新换上门板,抵住桌椅,将院内的水缸也抬了进来。也有人从厨房院子拿出农具,握在手里,从破洞看向街面,紧张而戒备。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所有人都面色惨白的假装没看见,又小心翼翼的避让。
有人去搀扶少年,后者眼睛通红,挥开了他,“不用你们假好心!”
那人嘴里咕哝了两句,大概是想骂什么,看着少年脱下外衫将他爹的头包裹起来,又扶住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讪讪的闭了嘴。
屋外喊杀四起,到处都是被点燃的房子,浓烟滚滚。
情况远比彭统领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这些盗匪大概是筹谋已久,又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只见不大不小的萧县,各处都起了烟火。城内官兵有限,扑救不及,人心涣散,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有人想活命,有人趁乱谋财,打砸铺子。土匪可恨,趁乱发横财是非不分的地痞流氓市井小民更是可恨!
彭统领及其手下到处捉拿作乱的土匪,迫于无奈,就地阵法。
对战
彭统领的人自东往西而来。巧了,白驰投宿的客栈,居于最西,顺其自然的,她便自西往东而去。有时候机缘巧合大概就是所有的刚刚好凑在了一起。
白驰是刚闹起来就迫不及待的出去了,还顺手将沈寂反锁在了屋内,她踩着围墙穿梭在各家之间,挨着屋脊朝下张望,偶尔飞出一块瓦片打落行凶的恶人,手里惦着分量,并不敢轻易要人性命。不是她心慈手软,或是另有计较,而是她不敢。
她一直被困在岷州出不来,这次终于走了出来,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枯死的心生出了希望,欢喜一切意料之外。想亲手打碎这该死的牢笼,又怕触碰了什么该死的天道机制,一切又得回归原点,出不来解不脱,由她麻木,由她疯魔。
人有求,则畏首畏尾。
万一呢?万一这次真的能走出来呢?
时间流淌,四季轮转,她甚至觉得变老是一件极好的事。
某一个瞬间,她看着街面上火光四起,心头一动,忽感不妙。身随心动,果不其然,她投宿的这家客栈也入住了两个盗匪。多亏了少年人奋不顾身,才阻止了这场恶事,不由多看了两眼。可怜英勇的人多生悲剧,畏缩胆小的人反得了实惠好处。
她不忍多看,又听出沈寂的脚步声,提了重刀夺门而出。
活得久的人,经历越多,总会在不同的人身上找到自己曾落入悲惨境地的影子。譬如被沉塘的妇人,她陷入轮回的第二年,因为惊慌无助,失了分寸,便给了沈三老爷有可趁之机的错觉,不仅着了他的道,差点失了清白。还没等她回过神求沈家长辈为自己讨回公道,反被沈三诬告,泼了满头满脸的脏水。
白驰军户出身,又岂是吃素的,一般的委屈忍忍也就罢了,事关清白,拼死也要硬刚了回去。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上一世对自己还不错的三婶竟对自己又打又骂,咬死她水性杨花魅惑勾引长辈的恶行。白驰无惧,不惜将事情闹大。沈家人多势众,为了遮掩丑事,就这么草率而迅速的结案,满口的仁义道德祖宗家法,绑住她的手脚,堵了她的嘴,身上坠了大石,沉了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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