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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挽眉目一弯，笑的美妙，但眼底的光却寒的惧人，“莫名被人嫁祸陷害，我怎会不清楚？”

王瓘还要再问什么，苏清挽轻笑一声，直接开了口，“盟主死的当晚我在场，只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然没了生息，但动作安稳，没有半分挣扎之色，显然是熟悉的人所为。而整个武林会，谁不知道他最重爱你，所以，能让他不防备的，只有你。”

“其次，我曾在盟主床边发现‘清水’二字，想来是提示凶手身份的。之前我没太明白，只是想到是清水镇并连夜赶来，而那些追杀我的人本是被我骗去了双河镇，但很快便转到了清水镇，若是无人相告，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赶来？想来，告诉他们消息的就是你了。当夜离了武林会我就直奔这边而来，而你，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快知道我们行踪方向的人。只是，你发现我从盟主房间出来并没有找上你揭穿你杀人之事，你便以为我得到的消息是关于《泰阿注记》的，这才随着我来到清水镇，一边从我这边得到线索，一边又让那些正派之人击杀我。”

“最后，最关键，也是我发现你身份的原因。”说到这里，苏清挽看见王瓘双眼极亮的看着自己，那神态，极像将死之人挣扎呼吸最后一口气，“我曾和你交过手，对你的招式也算了解。当日你杀了李毅，夺门而逃的时候，从你的身法中我看出了端倪。你所用的步法，是武林盟主和乔庄主之前一起研究出来的移形换影步，我曾见乔大公子用过，因而印象深刻。而李毅临死前提到武林会，我再一想之前看见的‘清水’二字，才知道盟主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他人，凶手和清水镇有关。而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是清水镇人士，李家家主和你有一定的关系。再加之之前的判断逐一推敲，我便知道那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你。”

李毅在接任李家家主前曾有一个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只是那女子身体孱弱，很早便过世，他才另成了家。而王瓘，便是那女子的弟弟，父母死后两人相依为命，而不久那女子也离了世，他成了孤儿，之后，辗转到了武林会，才成了武林盟主的大弟子。

苏清挽说完这一大段话，屋内一时寂静无声，许久王瓘才有了反应，却是大笑出声，笑声由高亢变得低哑，隐隐的有一种愤然的情绪，“是，师傅是我杀的。你们大概觉得我狼心狗肺，师傅待我那般好，什么都教我，甚至想让我接掌武林会，我却反杀了他，真是猪狗不如吧。呵，他是什么都教我，什么都让我学，但是，他只是把我当一只狗在训练！我刚到武林会的那几年，几乎未合过眼！把我扔进冰窟，丢进火炉，烧的全身已然焦灼才拉出来！”说着，他拉开袖子，月光之下，他的皮肤竟然没有半分年轻人该有的光泽，反是喑哑无色，还有些时间深远的可怕痕迹，“怎样？可是和你们想象中的盟主不一样吧？哈，这些年里他教了我什么，就是教我如何冷血无情！甚至为了让我更冷血，他曾将我早已死去的姐姐挖了出来，当着我的面亲自烧成灰烬！”

说到这里，几人心中俱是一冷，乔南风眯着眼看着某一处，没有说任何话；乔豫立在原地，看着王瓘，眼眸里像落入了窗外夜色般，黑的看不见底；而苏清挽侧身而站，微风拂起她脸边发丝，绕在她有些模糊的面容上，“所以，你杀他的原因，除了要得到《泰阿注记》，还有更多是为了解恨。”

王瓘从鼻中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此时他的双眸里，已然不见之前看见的半分惊慌，全是满满的火焰。

不管是自身遭受冰冻烈火，还是看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焚烧成灰，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让人产生无法排解的恨意，而且这种恨意会随着时间越积越深，直到爆发。

看着眼前的王瓘，苏清挽好似轻轻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另一边，乔豫和乔南风依旧沉默，该有的恨意，似乎因为听到王瓘的讲述，而没了下去。

“我今天来，就想到了不会活着离开。师傅毕竟是师傅，我受教于他，反逆师夺命，确实为人不耻。乔大公子之死，其实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又转了话，“杀人偿命，我也不多狡辩什么，今天王瓘便在三位面前以死谢罪。”说完这些，他抬起手中长剑，剑身翻转，清光溢转于剑上，亮的，刺了人眼。

因为王瓘的动作和说出的话几乎是同一时间，时间之快，超出众人反应，当乔南风意图去阻止的时候，剑刃已经割在了王瓘的脖子上，划出血痕一道。

然后，血痕一划即停，长剑被拦在血痕上，顺着剑柄看去，是纤纤白玉素手。苏清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剑柄，正挑着眉看他，淡淡道，“动作未免太快了些罢。”

王瓘愣了一刻，才皱了眉，“抱歉。”

苏清挽知他说的是嫁祸之事，勾唇一笑，还没有出声，却看见他嘴角流出一丝黑血来，她眸中瞬间变寒，松了剑柄抬手靠了过去。同时，乔南风也极快的点在王瓘身上，妄图止住毒素窜延，却不料此毒极霸道，在两人反应间，王瓘已然没了呼吸。

“想不到他竟存了必死之心。”

看着倒下的身体，乔南风低低出了声。一旁一直没有动作的乔豫，此时才走了过来，俯身为王瓘合上了眼。

苏清挽叹息了一声，“死这么快，我的罪名都还没洗刷呢。”说着，她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那嫁祸之事了。落叶归根，想必和武林会相比，你更愿意呆在清水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