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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华珠宝是闵丽华所创,相较金凤翔,与谭家渊源没那么深,营收占比也不如前者。
只是它代表顶尖、精品、艺术,是目前谭氏最矜贵精美的一张面孔。
谭仕章对这个缪斯一往情深,倒像突然可以理解,但冯敛臣无法判断他能不能如愿。
谭仕章笑了笑:“其实上次来我就想说了,冯助,能看出你也是个喜欢珠宝的人。”
冯敛臣谦辞:“也有做这一行做太久的原因,看到宝石就有点职业病。”
谭仕章缓缓开口:“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将来要干哪行的,反正我在
十几岁的时候,就决定将来要和珠宝打交道了——或者说,我没想过这是个‘决定’。像我和谭皓阳这样,人家说我们一句珠宝世家,从小在家里耳濡目染,压根没想过可能去从事别的行业。”
冯敛臣跟在他身边以来,谭仕章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他也头一次这样讲话。
“我从学龄前就开始学画画,上学时还收藏过各种裸石、古董珠宝、珠宝图鉴,对照着涂涂抹抹,甚至自己跟师傅学打磨,精工镶嵌——那个年纪的男生有这些爱好,真没少受嘲笑,不过我觉得这很无谓,最不济用拳头说话,直接一劳永逸解决这些声音。到了该上大学,想都没想,报的也全是宝石专业,最后进了设计系。大一刚入校就开始学意大利语,就为了毕业之后继续出国进修,所有的路径都顺理成章,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从没有过回头路。
“直到在佛罗伦萨也结束学业,好像人生阶段短暂告一段落,我才开始面临选择的问题。我本来有机会留在意大利的传统工房,做金银饰雕刻——意大利的金工,你知道是什么地位,那边的老匠人也都耐得住,一年半载做一件作品,一做就做几十年。思量再三,还是回国来了,也想过直接创业,做自己的珠宝品牌,但是跟爷爷聊过之后,总之就这样进了谭氏。
“别误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说出来这些不是为了指责别人。我在集团和子公司轮过各种岗位,还是最向设计倾斜,对金凤翔和下面的珠宝品牌也都多少有感情。但说到底,我对丽华珠宝付出过最多心血。集团想把丽华珠宝打造成中国的奢侈品牌,我也认可这个方针,奢牌意味着做高级珠宝,和经典挂钩,哪个设计师不想做出能收藏几代、可以传家的作品?
“但如果这一切没有任何回报,甚至可能被人想拿走就拿走,换成你,你甘心吗?”
冯敛臣一时说不出话。
谭仕章说:“别介意,只是一点无聊的牢骚。是,实在不行,我大不了赌气离开谭氏,从头去做自己的品牌,但是,中间耽误的这几年算什么?一个设计师的黄金时期不要钱么?”
这时冯敛臣倒反应过来了,他顿了顿,淡淡笑道:“也巧,我像跟皓阳总说过类似的话。”
闻言谭仕章温和地看他,表情稍稍放松一些。他饶有兴致地问冯敛臣:“你说了什么?”
“我呢,是一毕业就进谭氏,全心全意,为集团干了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被人莫名扫地出门——尚且不是太甘心。难道我七年的打拼都不算数?”
谭仕章笑起来,环胸想了想:“要不然,冯助,真的跟我来混吧。造反失败,我们两个出去创业,继续做珠宝嘛,我现在就能许诺,新的品牌名称都可以署你姓名里一个字。”
冯敛臣噗嗤一声,露出个微笑来,他没戴眼镜,失去镜片遮掩,眼底有狡黠的光芒。
床头灯光柔和,楼下传来老式座钟的钟声,洪亮悠远,和他第一次来这里一模一样。
冯敛臣重新收敛神色:“但你既然只要丽华珠宝,支持月仙总做董事长不失为一个选择。”
谭仕章唇边还挂着笑:“她么,确实好一点,至少不像谭皓阳那么好高骛远、自以为是。”
冯敛臣注视他:“月仙总以前也是管设计的,她懂设计,只是本身没有那么擅长。但是有这样的背景,她在很多地方会愿意支持你的理念。至于将来,从最实际的情况考虑,终归年纪摆在那里,带领集团走上几年,她还是要退休。到那时候,她更欣赏的未必不会是你。”
谭仕章挑着眉头:“这话就又绕回来了。你是重新在替她说服我?”
冯敛臣和他对视:“我以后也可以站在你的立场为你着想。”
谭仕章轻笑一声:“冯助,那得想个什么办法证明一下,你是站我这边的吧。”
冯敛臣微微怔了怔,谭仕章换了个姿势,两条胳膊向他伸出来,眼里有促狭的意思。
停顿几秒,他犹豫地站起身来,谭仕章依然伸着胳膊,冯敛臣慢慢上前,终是伸手抱他一下。刚接触时带着生疏和僵硬,谭仕章哼笑一声,收紧手臂,轻轻把他揽在怀里。
怀抱短暂,一触即分,冯敛臣松手前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的意味。
谭仕章说:“好吧,给我一晚,考虑考虑。”
冯敛臣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他去床头柜找眼镜,谭仕章提前一步,拿起展开,给他戴上。
他对冯敛臣说:“其实我对亲信也还厚道,你也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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