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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四口之家（第3页）

爷爷接过奶奶的存折，叹息一声，望着月亮渐渐高悬，似低吟一般开口：“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你们爹妈不孝，让我白人送黑人，现在又出了你们两个不孝孙。”

兄妹俩嘴角一抽，这话听的，像是他们俩出了门，也要跟父母一样当场去世。

“行了，这年代不同了，娃是去上学，有了知识，才能更好的生活。”奶奶拉着罗夏的手，嗔怪的看了一眼老爷子。

“再说了，易儿和他媳妇当时也是为了生计，总要为了两个娃以后考虑，响应国家政策，出门打工，都待在农村，两个娃以后咋办。你别老事重提，这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就你一天没事总要唠叨两句。”奶奶永远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即使说起丧子之痛，脸上都是带着笑容，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生气动怒。

兄妹俩对于父母的记忆都很模糊，父母离家时，两人还小，后来也只能从父母的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寄托哀思，好在爷爷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们年幼失去父母的心，不至于封闭扭曲，还是乐观积极的生活着。时隔多年，没有再去看那照片，早就淡忘了父母的音容笑貌。

“我自然也放下了，只是这厮不孝，难道我还不能说他两句吗！”爷爷轻轻的抚摸着存折，“这笔抚恤金，你外公外婆没要，都留给你们读书用，这么多年，他们也前后给你们补贴了不少，以后游学归来，莫忘了他们，也要尽孝。”

兄妹两自然知道外公外婆对他们也是极好，以前逢年过节，老两口和舅舅总是走很远的山路，还带着新衣服食物来看他们，最近几年，外公身体不好，都是兄妹两和爷爷过去看望他们。

“等我工作了，就把你们和外公外婆他们接到城里一起住。”罗秋看着爷爷，大学在省城，农村交通不便，心里还是割舍不下爷爷奶奶。

罗夏嬉笑道：“哥哥以后要娶媳妇的，万一你以后娶个凶婆娘，管得你服服帖帖，爷爷奶奶去了，还得看孙媳妇脸色，这不好吧，所以爷爷奶奶还是得跟我一起住。”

奶奶握着她的手尽是笑意。

“罗夏，你一天没大没小，哥以后娶个凶婆娘，才能制住你。”

“你娶个又凶又丑的婆娘，管得你零花钱都没有。”

“你人丑没爱人，猪嫌狗不爱，以后没人要。”

两人大眼瞪小眼，嘴上都不饶对方。

老爷子看他们还要说，顿时骂道：“是不是要上家法，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相亲相爱！”

两人顿时闭嘴。

见两人不再斗嘴，老爷子继续道：“这笔钱够你们上完大学，我和你奶奶不用你们两泼皮操心，安心游学，学成归来，若是半途而废，仔细你们的皮。”

听完这话，罗秋淡定的点点头，罗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关于父母的事，他们只知道父母外出打工，后来出了意外，尸骨无存，政府给了一大笔抚恤金，外公外婆没有要，爷爷奶奶存着给他们读书用，这么多年，他们没有细问，一是懂事起，怕提了让爷爷奶奶伤心，二是真的淡忘了，毕竟父母的印象太模糊，而且爷爷奶奶也填补了父母亲情的空缺。

外公外婆家来了电话，说去舅妈家办事，让他们别去，过年再聚。在盛暑天里又过了近十日，这些天以来，罗秋在自家妹妹的撺掇下，被爷爷拉去干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省得又闲的犯病。而她则去水沟里带着麻子搬石头，捡螃蟹，一日三餐帮奶奶打下手做饭。时光飞逝，转眼就要临近离家。

临别时，爷爷抱着旱烟杆子皱着眉，烟杆子里的烟叶飞快的燃烧着。奶奶还是慈祥的笑着，只是叮嘱要哥哥照顾好妹妹，常打电话报平安。等两人走远了，奶奶脸上的笑容变得清清淡淡，轻声道：“娃总是长大了，长大了就要离家，以后就有自己的生活了，跟我们老一辈的就没什么关系了。”

爷爷瞥了一眼，“还说你放下了，我看你执念最深。这事怪不了谁，易儿自己选的路，是他命不好，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偏他个不孝子出了事，不听老人言，丢了卿卿性命。”

奶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看着老爷子，一字一句道：“那是你儿。”

老爷子气极，旱烟杆子往旁边石头一砸，石头被砸的四分五裂，烟杆子却毫无损，“不孝子！不听话，逞强斗狠！当老子的说不得？那么行，怎么现在成了个死鬼！”

这一砸之下，仿佛火气消了许多，感觉身上凉飕飕，目光扫过，看到奶奶阴森的目光，老爷子讪笑道：“不提了不提了，好歹给我留下两娃，以后两娃不要走我们的路就成了，你别生气，咱们有话好说。”

只听一阵拳风传来，老爷子唉哟一声，嘴里嘟囔道：“贼婆子，下手真狠。”

可惜这一幕，兄妹俩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