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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刚刚记者采访的时候也这么说,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会输?”
“陈耀然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告诉你。这样下去不是培养同门师弟,完全是培养白痴。”张镜叹了口气:“小林拓也在日本棋坛的影响几乎当于七年前的陈耀然,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去对阵,不输才怪。三国战这种牵涉到国家荣誉的棋赛,赛前记者千方百计的想采访,《棋艺》连在日本的小林都电话采访了,你却死活联系不到。陈耀然用自己的关系私自压下了你所有的采访邀请函,怕你有输棋的心理压力。”张镜把牌收起来,斜眼看我:“我想即使是你输了,他也有能力压下所有对你不利的报道。”
窗外的雪簌簌的下,不知哪里有乌鸦短促沙哑的鸣叫。
张镜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以前的事情韩总跟我说过了。你放心,我会保密。韩总想问你,愿不愿意回来继续跟他合作?”
提起韩潜,就不得不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两年时光。那是韩潜的还仅仅是个六段棋手,而我还算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勉勉强强走在一起,最后分道扬镳。
“我搭档也很希望你加入我们。他看了你今天的棋,很惊讶。你的棋里有陈耀然的冷静,有林染的坚韧,还有你师父丁南八段以前的大气。果然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笑笑:“谢谢表扬,但是我不回来。”
张镜有些恼怒:“沈昭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片刻后他的眼神柔了些,问:“为什么?韩总和我的搭档都很看好你。”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我无法苟同你们的做法,也很后悔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棋弈有道,我不认为离开脱离了棋道的商业行为,是真正的向人们推广传播围棋。”
张镜沉默片刻,仿佛在考虑说还是不说,最后他开口:“韩总非常想你回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为你付出了很多。”
我挑眉:“那是,比方说《棋艺》上的绯闻?”
“韩总那天是一时冲动,他事后也后悔了。给你的致歉声明不是刊登了两次,直到你满意为止么?”
张镜抬腕看了看表,匆匆道:“我一会儿要去参加棋具推广活动,先告辞了。”
他说完却站在房间中央没动,转身望着半拉起的窗帘。窗帘和细长的落地灯间构成了个隐藏在阴影里的空间。我一直没注意,那里站着一个人。
韩潜掀开窗帘走出来,路过我时忽然站住:“以前我说过的话都收回。”
我讶然:“什么?”
“能和我一起下棋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我的时间不多了,小东西,回来吧。现在我们的神话才刚刚序曲。”
作为一个商人,韩潜精明,冷静,手段狠毒。
他今天在对局室窗外的时候,一瞬让我想起收起羽翼的秃鹰。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看一个过去的搭档,也不是看未来的合作伙伴。他是在看猎物。他向我笑的时候,眼睛里装着一片灰暗的天空。
“我最鄙视这种人,想问什么不自己问,还要躲在一边观察你的表情。”
“而你也没露出什么好表情。”
张镜退后一步让韩潜,然后紧紧跟上。休息室的门沉闷的合上。我觉得有点暗,四处找灯的开关。找了一会儿,忽然听到礼貌的敲门声。噔噔噔、噔噔噔,带着试探性的,反复敲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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